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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聞恕側目:「坐。」
付茗頌輕輕道了聲謝,這才在跪坐在軟席上。
小几上擺了糕點和茶水,一隻色澤鮮艷的白玉杯與茶壺緊靠在一起,那隻杯盞上還刻有蜿蜒的紋路,她不懂玉器,也瞧得出這杯盞極其貴重。
身後的宮女跪在小几邊,身後替她倒了茶。
付茗頌伸手接過,指腹緊緊貼在杯口。
他將目光復又投向那個企圖將頭埋到茶水裡藏起來的人:「禮部呈了摺子來,合中宮生辰八字的,全京城只有二人,五姑娘便是其中之一,你如何想的?」
付茗頌神經緊繃,完全沒聽出這道聲音是如何的耳熟,只心中想著,果然叫她猜對了。
以她一貫的應答方式,她輕聲答:「臣女不敢。」
又是不敢。
聞恕眉頭一皺:「你很怕朕?」
這全天下,可有不懼天子之人?
付茗頌扣緊手指頭:「皇上乃萬——」
「抬起頭來說話。」聞恕打斷她。
付茗頌呼吸一滯,緊緊抿著唇角,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
殿內亮堂堂的,兩面的窗投的光線恰好都聚集在台階之上。
身材頎長的男子立於階上,玄色暗紋長袍上繡有金絲龍紋,盤繞交錯。
再往上,薄唇輕抿,英挺的鼻樑與深邃的眼眸將眉眼襯得十分清冷又凌厲,只見刀削似的劍眉微微上揚了一寸:
「看清了?」
剎那間,付茗頌一雙杏眸瞪大,耳邊仿佛在嗡嗡響,她手一晃,滾燙的茶水落了一滴在虎口處,她猝不及防的鬆了手。
那白玉杯從姑娘手中脫落,又從小几上打了好幾個轉,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精緻的紋路瞬間斷裂開——
兩側的宮女皆是一驚,都不約而同的繃緊了後背,低下頭為她閉眼默哀,臉上的憐憫毫不遮掩。
完了,完了完了,敢在皇上面前摔杯子,這是如何的大不敬啊。
就連一旁的元祿,都可惜的望著地上的殘片。
這套杯盞原有十二隻,甚得皇上喜愛,可惜伴君如伴虎,這杯盞也沒能倖免…
到如今,只剩兩隻。
現下,只有一隻了。
付茗頌愣住,臉色一白,嚇的本就泛紅的眼眶更深了幾分。
男人眉頭提了提,語氣不明的笑了聲:「還沒有人,敢在景陽宮砸杯子。」
面前的人猛的一顫,當即便伏身跪下:「我、我不是——」
「不是什麼?」男人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站在她身前,慢條斯理的彎腰蹲下身子:「抬頭。」
小姑娘嚇的肩頸都在發顫,一抬頭就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張臉,下唇咬的都快沒了血色,拼命藏都藏不住怯意。
她聽過市井傳聞,當今聖上患有隱疾,陰晴不定,出手見血。
因而此刻在付茗頌眼中,彎腰蹲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一隻張著血盆大口要將她一口吞噬的鬼魅。
這麼一想,就更駭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望著那雙深邃的眸子,嚇的聲音發顫,越來越低:「我賠給你…」
—
她三魂丟了七魄的出了景陽宮,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宴席上,又是如何回到付宅。
夜色深處,姑娘懷裡緊抱著被褥,翻來覆去,輾轉難側。
都已至府中,她一顆心似乎還沒落回肚子裡。
猶記今日那隻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觸到她的下巴,耐心十足的擦去她的眼淚,帶著誘哄的語氣:
「你拿什麼賠?」
「拿你賠給我,可好?」
思此,茗頌心尖一顫,皺著眉頭又翻了個身。
許是叫今日之事嚇著,這夜她睡的並不踏實,頻頻噩夢。
依舊是夢裡的大牢,潮濕陰暗,空氣中都滲著腐爛的味道。
縮在角落的女子雙手抱膝,緊接的是太監尖銳的嗓音,「皇上說了,賜死。」
最後一個字被有意拖長,在空曠的牢房裡千迴百轉。
楠木托盤擱置在女子腿邊,上頭赫然躺著一隻白色陶瓷瓶,瓶身繪著一朵紅色水蓮,紅的能滴出血。
忽然,付茗頌猛地蜷起身子,手指狠狠拽住胸口的衣裳,那個地方痙攣似的抽疼,仿佛毒至五臟六腑,快要死了。
須臾,有兩道聲音愈發近:
「這是誰家下的帖子?」
「喏,這不寫著麼,伯爵府陳家姐妹。」
「陳家姐妹與我們五姑娘何時有交情,怎麼將帖子下到這兒來了?」
此時,付茗頌猛然驚醒,窗外正是天光大亮,她還保持著拽著衣襟蜷縮進被褥里的姿勢,許久才緩緩鬆開。
那夢裡的疼痛感逐漸消散,門外兩個丫鬟的說話聲又一字一句飄進:
「外頭都傳開了,五姑娘與伯爵府嫡三姑娘都合中宮生辰,說是太后娘娘要從中挑選一人呢。」
「噓,老太太不許人論此事,你小心挨板子…不過陳家這帖子,豈不是鴻門宴?」
「誰知道呢,這陳家有勳爵在身,後位定非她莫屬,未必就將五姑娘放在眼裡。」
「五姑娘這回,可不算是福氣,是倒了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這章寫了好久,皇上見茗頌的劇情本來想寫的和文案一樣,感覺你們好像會比較喜歡文案hh,但是搭上前後文,寫完我一看感覺怪怪的,就改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