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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付嚴栢一頓,頭都不敢抬:「是,此、此事微臣知曉。」
「付家可有人合這生辰八字?」他眉頭微微一挑。
話落,殿內攸的一靜。
只見付嚴栢神情極其複雜,方才聽了一耳朵戶貼的事,付嚴栢自是不願攤這趟渾水,下意識便要否認,可耳邊驀地響起「欺君之罪」四字,硬是將原打的腹稿給咽了下去。
他猶豫道:「微臣家中,雖是有合生辰八字之人,但小女不過一庶女,實在不敢妄想。」
「不敢?」聞恕慢條斯理的端起早已涼了的茶抿了一口:「朕借你兩個膽,可敢?」
這回,付嚴栢算是徹底懵了,連畏懼都忘了,傻愣著與座上那人對視。
付嚴栢確實個沒半點能力之人,遇到這事自個兒就先慌了,且連揣測的膽子都沒有。
若是現下在這兒的是老太太,以她的玲瓏心思,定能平穩應對。
付嚴栢果真是個榆木腦袋,連元祿都瞧不下去,開口提示道:「皇上的意思是,付大人家若有合八字之人,大可遞摺子呈到禮部,至於後頭的事兒,便不勞大人操心了。」
付嚴栢呼吸急促,從而扭頭去看元祿,隨即忙應聲道:「是,是微臣疏忽,待明日一早,微臣定將摺子呈上。」
聞恕無甚情緒的應了聲「嗯」,付嚴栢並不知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只好再去瞧元祿。
直至元祿給他打了個退下的手勢——
付嚴栢試探道:「不擾皇上歇息,微臣…告退?」
無人應答,付嚴栢慢吞吞的爬了起來,又磨磨蹭蹭的退到了門邊,見皇上真沒有要留他的意思,這才大著膽子退下。
剛一腳踏出門檻,他便體會到方才那李大人兩腿抖的像篩子似的感覺,堪堪扶住玄色方柱才沒出醜,抬手一抹額前汗,如被抽乾了魂魄似的隨著王公公出宮去。
元祿瞧著付嚴栢身影消失,方才道:「皇上,白日裡太后娘娘差人來了好幾回,明日再來,奴才可擋不住了。」
聞恕偏頭一笑,瞧著此刻心情很不錯:「明日朝後,去永福宮請安。」
元祿錯愕一瞬,皇上捨得上朝了?
不過也是,已回京數日,也不好再叫國公爺代為執政下去。
——
長夜漫漫,天邊黑雲堆積,烏壓壓一片籠罩在整個皇城之上,這個時辰也早已過了宵禁,只路邊幾盞燈還亮著微弱的光。
付嚴栢僵直著身子一路乘馬車至付宅,心中惴惴不安,好容易揣摩出來的聖意都來不及細想,又暗道一句「不可能」,給壓了下去。
五丫頭一個庶女,皇上再如何相中她,封一嬪位已頂天了。
何以至於是中宮之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想
剛回府中,付嚴栢下意識便要去壽安堂同老太太商議此事,行至半路又想起這個時辰,老太太恐是睡下了,只好訕訕而返。
夜裡,他便點了燈燭,心緒複雜的寫下幾個字:
奉訓大夫付嚴栢之女,
付茗頌,生於乙酉雞年,七月初七,卯時一刻。
收筆後,他搖頭失笑,怎可能呢?
翌日休沐,付嚴栢差小廝將摺子遞到禮部,天一亮便去了壽安堂。
老太太正洗漱完,早膳已擺至桌前,見他來,不由一笑:「今日怎得空陪我老婆子用膳了。」
「母親。」付嚴栢一夜未睡,臉色難看至極:「昨個兒皇上召見,命兒子往禮部遞寫有五丫頭生辰的摺子。」
噔的一聲,老太太手中的湯匙掉落,砸進裝有清湯的碗裡,濺出幾滴。
付嚴栢又道:「您可知東苑那位,為何姓沈?」
老太太蒼老的雙眸緊緊盯住付嚴栢,心底一個想法呼之欲出,她撐著桌沿起身,一手攥緊抵在心口。
怪不得,怪不得太后上回要召見付家女進宮。
見老太太已猜到,付嚴栢緩緩點了點頭。
「兒子昨日實在惶恐,現下回過頭想,他應是要五丫頭進宮的,只是即便進宮,以五丫頭的身份,怎敢位至中宮?」
「自然不可,你莫要胡亂揣測聖意,恐惹流言蜚語!」老太太又道:「此事,你萬不可主動摻和,全看宮中如何想。」
見此,付嚴栢也不敢再談論此事,道了聲是便欲離去。
正這時安媽媽從屋外來:「老太太,五姑娘這回做了糯米粥,聽聞老太太好這口,親自做的呢。」
付嚴栢聞言,腳步一頓:「難為她一番好心,讓她進屋裡一道用飯罷,我也許久未見她。」
安媽媽側目,見老太太沒說話,眉頭舒展開來。
付茗頌以為老太太今日還是不會見她,因而穿著的十分素淨。
見安媽媽來,便想將手裡的托盤遞過去。
誰知安媽媽笑笑:「老爺在裡頭,讓姑娘進去呢。」
茗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低低應了聲是。
須臾,待她進到屋裡,老太太與付嚴栢皆是齊刷刷看過來,像是她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似的。
「祖母。」
她聲音又輕又軟,是在小心翼翼試探老太太的情緒,老太太怎能不知。
老太太撇過眼,實則是心下亂糟糟的,不過到底應了聲,這事便算是翻篇了。
茗頌正襟危坐,腰板挺的直直的,一邊偷瞄老太太,一邊小口往嘴裡送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