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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朱紅宮門,寂寥宮道,處處都透露出莊重之感,哪怕是這綠柳紅花做點綴,也絲毫沒有削弱此處的莊嚴肅穆。

    內官更是少言,一路領著姐妹三人往永福宮去,一句多餘的攀談都沒有。

    付姝雲身為嫡女,雖有時不著調,但此刻腰板挺的比誰都直。

    她抿了抿唇,想到來時姜氏千叮嚀萬囑咐,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她此刻也忍不住慌了。

    是以,她尋求慰藉的扭頭一瞧,就見她那五妹妹小臉緊繃,一雙眸子垂望著腳下,付姝雲頓時就泄了氣。

    這時候,指望誰也不能指望這丫頭,她那芝麻大點兒的膽,過會兒在太后面前別哭出來便很好了。

    而此刻,永福宮裡的人正有條不紊的將菓餅糕點一一呈上。

    沈太后端坐在九金繪鳥塌上,正瞧著年初宮中的細帳。

    許姑姑從屏風後繞進來:「娘娘,三位姑娘到了。」

    聞言,太后從帳上挪開目光,眼尾稍稍上揚,雙眸中透露出些許好奇,語氣中還有些急不可耐:「快請進來。」

    許姑姑會意的笑笑,示意一旁的小太監將人請進來。

    說起來,娘娘就一個兒子,如今做了皇帝,她本也是很欣慰,該在這後宮中安享餘年才是。

    可自打皇上十六歲生辰那年大病一場,性格忽變,娘娘便沒少操他的心。

    尤其是皇上今歲二十有二,後宮嬪妃不少,但闔宮皆知,皇上勤於政務,日夜都與奏章為伴,到如今膝下別說一子,連個半女都未曾有,太后難免勞神。

    昨夜聽說他在俞州時待付家一位姑娘極為上心,她一早便等不及想瞧上一眼。

    至於她想瞧什麼,許姑姑心知肚明。

    自然是期盼著,這位被瞧上的莫要再因為那勞什子畫像歡歡喜喜的被抬進宮裡,最後若是能寥寥度日還也罷,可要是無意又礙著皇上的眼…

    只怕又落的個淒涼下場。

    然而,恐是怕什麼來什麼,沈太后滿懷期冀的瞧著三位姿容上乘的女子從前殿穩步走近,隨後目光一頓,落在那簪著碎花步搖的姑娘身上,嘴角漸漸放平。

    景陽宮那副畫像,她曾匆匆瞧過一眼,畫中人長相已記不大清,但近兩年宮中新進的貴人五官總有幾處相似——

    她瞧著眼前這位,便知道這定是那個讓皇帝待之不同的人。

    也知,皇帝這是心魘。

    付家姐妹三人還跪在絨氈上,太后回過神:「快起吧,許姑姑,給姑娘們賜座。」

    宮人置好座,付茗頌眼瞧付姝雲與付姝妍皆道謝落座,也恭敬道了句謝太后,方才正著身子坐下。

    「聽聞付家有一嫡兩庶,不知哪位是嫡姑娘?」太后緩緩問。

    付姝雲一個激靈:「回太后,臣女姝雲,乃家中嫡女。」

    沈太后從許姑姑手中接過杯盞,低頭飲茶時目光有意無意掠過左下手的人,那這位,應是庶女了。

    一張小臉素淨,長的確實絕美,稱一句天仙下凡也不為過。

    與之相比,宮中那些貴人,五官雖似,卻沒這般靈氣。

    「姝雲,倒是個溫婉的好名字。」誇讚後,她才轉頭問茗頌:「你呢?」

    付姝妍本以為下一個就要問她了,誰知太后一轉眼瞧付茗頌去了,哽的她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付茗頌亦是一怔,起身福腰回道:「臣女茗頌。」

    茗頌…

    太后嘟囔了一句,心說也是個好名字,游神似的頷了頷首,一時間竟忘了去問付姝妍。

    付姝妍等了許久,沒等來太后同她說一句話。

    只依稀可見太后面露疲乏,留她們多坐了一小會兒功夫,賞了些新鮮玩意兒,便差人送她三人出宮去。

    好似這回請她們來,僅是問閨名的。

    珠簾落一聲響,太后這才疲憊的垮了肩,揉著太陽穴發疼的地兒,有氣無力的往後倚。

    許姑姑伸手替她按著穴位:「娘娘也莫太急了,左右皇上也依著喜好納了不少貴人,多一個也無妨。」

    不提還好,一提太后連胸口都發疼:「他若是真歡喜倒也好,可你瞧瞧這兩年,人是進了不少,可這與叫她們在後宮守活寡,有何異?」

    太后揉了揉心口,又道:「哀家都不忍心瞧,何時他才能忘了那幅畫?我瞧那和光大師,哪裡是驅邪,分明是叫他撞了邪。」

    「誒喲娘娘,這話可不好說!這和光大師據說可是開過天眼,能知過去曉將來,娘娘莫要衝撞了神明才是。」許姑姑愁眉苦臉道。

    太后一聽這話,更氣悶了。

    什麼神明,再這麼下去,她大楚該斷後了!

    —

    此時,付家三姐妹剛坐上回府的馬車,那邊御書房的人才堪堪離席。

    元祿送走了國舅爺,忙疾步又推門而入:「皇上,方才太后召見付家三位姑娘,其中便有五姑娘。」

    聞恕同沈國舅議了一早的國事,正飲了兩口茶水潤喉,聞言忽的抬頭:「她進宮了?」

    元祿揪著眉頭稍一思索:「依奴才看,太后娘娘想必是聽了什麼不確切的風聲。」

    座上的人眉心顰起,她膽子那般小,怎遭得住太后刨根究底的問。

    須臾他道:「擺駕。」

    太后還在為這事心口發悶,正一股子鬱氣無處可發泄,偏生當事人還自個兒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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