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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9:12 作者: 荔枝很甜
    說罷,付姝雲又嘀咕,「真是土包子,這回可要睜大眼睛好好瞧。」

    付茗頌一愣,一抹淡淡的淺笑掛在唇邊。

    四姐姐的嬌氣勁兒不比二姐姐少,但心多少不是壞的,甚至還挺好。

    ——

    伍成河潰堤,大理寺接手此案,徐壑一死,這事兒不但沒完,反而僅是開了個頭。

    周賢近日忙得昏天黑地,連帶付嚴栢也腳不著家。可即便如此周賢也不敢再拿這事討擾皇上,人家是微服私訪,可不是給他大理寺出謀劃策的。

    因周賢這般謹小慎微的求生欲,聞恕這幾天很是得空,日日握著經卷,時不時打聽兩句洗春苑的事,倒是平和得很,沒給元祿找麻煩。

    元祿樂呵呵遞上一碟子剝得乾乾淨淨的橘子,這兩日付家不斷送來好吃好喝的,顯然是將皇上當神佛供了。

    「皇上,俞州盛產甜橘,您嘗嘗?」

    聞恕目光從經卷中移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又聽元祿道:「明日俞州城西有廟會,奴才聽說是俞州為數不多的熱鬧日子,皇上既是出宮,可要去瞧上兩眼?」

    元祿見男人臉色半點波瀾都沒有,也知曉這位主子除了他那副寶貝的畫,對旁的事兒一點都提不起興致,便又添了句。

    「奴才聽說,付老太太放了五姑娘那日出門。」

    這回,聞恕掀眸撇了元祿一眼,搭在書卷上的手終於挪動了一寸。

    ——

    俞州城的廟會算得上是俞州數一數二的大日子,人頭攢動,紅燈籠一盞盞掛在小攤上,混合著吆喝聲,叫人一下找不著東南西北。

    付茗頌活了十五年,一次也沒來過這樣的場合,往前她在雲姨娘眼皮子底下,幾乎是日日縮在屋裡。

    她被付姝雲拉著四處跑,身上穿的還是昨兒剛做的新衣裳,處處小心,怕叫人給勾壞了。

    「四姐姐,四姐姐。」她小喘著氣,「咱們是要去何處?再往前走,可沒什麼人了。」

    付姝雲腳步一頓,忽然回頭打量她,隨後才慢吞吞說:「母親讓我帶著你,我也不能將你丟下,要不她回去定要責罵我。」

    付茗頌認真盯著她瞧,然後呢?

    「我是不得已才帶著你,一會兒去了那地方,回府之後你可不許同人說。」付姝雲唬她。

    還不等付茗頌從她話里反應過來,便被她拉著停在當鋪外頭,一個偌大的「當」字赫然立於眼前。

    付姝雲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首飾匣子,叮叮噹噹地晃出幾個成色並不好鐲子和簪子,熟門熟路的兌了些銀子後,便直奔藥鋪。

    隨後,付茗頌便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同一個陌生的男子大眼瞪小眼。

    眼看她那位嬌花兒似的四姐姐端來一碗湯藥,面上溫和得要滴出水,還帶著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將藥碗遞過去,「你傷可要好了?」

    付茗頌心下突地一跳。

    那男子看著病容憔悴,嘴角卻帶著一絲疏離又難掩風流的笑意,「多謝姑娘近日照料,我已大好,只是不知這位…」

    付姝雲一怔,懊惱的閉了閉眼,險些將人給忘了,這才轉過來道:「五妹妹,這事兒說來話長。」

    付姝雲似是在想措辭,拉著付茗頌走到一邊,抿了抿唇,「就是前陣子,嗯…有一日夜裡,我途徑一條巷子時,見著有個人倒在地上,先生不是說,做人要心中存有善念麼?」

    心存…善念?

    付茗頌眼皮跳了一下,多年在雲姨娘院子裡生存的直覺告訴她,今日摻和進這樁事裡,怕是要惹麻煩。

    「所以我就將人救了,留在藥鋪里養身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你說呢?」

    付茗頌咬著唇,目光戚戚地回望過去。

    私藏男子在藥鋪里,付家家規甚嚴,若是讓祖母知曉,定是要動家法的。

    付茗頌像一片蔫兒了的芭蕉,有氣無力道:「四姐姐大可甩開我,何必叫我知曉…」

    被看破了心思,付姝雲尷尬的笑了聲,「明日我還得來一趟,怕引起母親懷疑,你近日那麼得祖母疼愛,若是你同我一道出來,是不是好些?」

    付茗頌哪敢摻和這件事,一下將手抽出來背在身後,溫吞吞道:「我、我覺得不好。」

    「你若是幫我這次,往後付姝妍欺負你,我替你對付她,如何?」付姝雲打著商量。

    聞言,付茗頌一頓。

    她們說話聲雖小,但架不住這屋子也小。

    身後的男人慢悠悠地喝著藥,聽兩個小姑娘商議此事,還頗覺得有趣,唇角一彎,仰頭將藥汁飲盡。

    只是誰也不知,這藥鋪正對著的酒樓里,聞恕立在窗前,盯著藥鋪看了半響。

    直至房門被推開,元祿面色繃緊,「皇上,二姑娘拉著五姑娘進的那間鋪子,若是奴才沒看花眼,裡頭的人,似是恆王殿下。」

    聞恕顯然也沒料到,眉間倏地蹙起,目光緊落在元祿身上,「看清了?」

    元祿猶豫了一瞬,「殿下,應是老毛病犯了。」

    聞恕眸色沉下來,抬腳便下了樓,往藥鋪去。

    說起來,這位恆王殿下因心口疼的老毛病被太后強扣在宮裡個把月了,前陣子自請離宮去皇家別院調養身子,這會兒莫名出現在俞州,那之前豈不是欺君了?

    嘖,嘖嘖嘖。

    元祿心中為恆王暗嘆不好,一邊緊跟上,就見一身鮮艷的姑娘滿臉愁苦的在藥材櫃旁躊躇,身後便是一片白帘子,那帘子後頭,正是收容病患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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