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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5:54 作者: 肖沙冰
    「先皇后知道?她怎麼不早說呢?」

    「她不敢同我提起這些。」

    我一時無話,半晌才道:「算了吧。都過去了。」

    他見我有些悶悶不樂,以為我還在意「第二個」的事,便抬手拭去我的淚痕,故意逗我:「林小姐跟了我要寂寞了,沒人和你比,想來這第一當得很沒意思。」

    我破涕為笑,又問他:「你真捨得讓我離開後宮嗎?這下我爹可怎麼為你兒子賣命啊。」

    「你未免太小看林將軍。他是心懷天下之士,豈會因為女兒不在後宮而不再忠心。」

    「那晚你跟你兒子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略一思索,敲我額頭: 「你竟敢偷聽?」但他現在暫時沒有心情罵我,只說,「令兒不喜歡你。我想以此嚇他一嚇,叫他好好待你,」他揚唇道,「但他長大了,我嚇不住了。」

    我看著他臉上露出老父親的笑容,忽然想起今早小皇帝的異樣,便問他:「那夜你跟他說你得病的事了嗎?」

    我後知後覺,現在才想到,小皇帝一反常態地希望我回來,一定是覺得他爸時日無多,自己不應該再任性剝奪他追逐真愛的權力。

    薛殊點點頭。

    我正要開口,外頭忽然傳來開院門的吱呀聲,有人說道:「賢妃娘娘,齋飯到了。」

    薛殊朝外看了一眼,說:「你用飯吧。我先走了。」

    我拉住他:「再待一會兒,我還有好多話要問你。」

    「今夜我再來。」他捏了捏我的手指。

    「好。那我等你。」

    第61章 圍爐小會

    薛殊走後,我發了很久的呆。

    剛才他在的時候我不想顯得太過悲痛,他一逗我趕忙就笑了。

    他走出院門後,我哭得好像條傻狗。

    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這件事還是超出了我的接受範疇。我寧願他是在騙我,可想來想去,卻找不到任何他說謊的蛛絲馬跡。

    薛殊說要向我坦誠。在馬車上的時候,我回憶我們的往事,列出了一大堆我問了他卻沒答的問題,準備跟他開個小型記者會。沒想到,他只用一句話便解釋了全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他索性更早地將朝政交出去,把朝廷攪成渾水,故意引出有異心之人,將其一網打盡。

    在奉安的時候,他答應陪我出去玩。天色已晚,我不想立即出門,他卻硬要馬上動身。他說:「時間不等人。」

    時間不等他。

    我心態崩潰,情緒管理系統徹底失效,飯也是邊哭邊吃,引得兩個過來送餐的小坤道向我這個被冷酷暴君糟蹋的無助少女投來同情的目光。

    哭著吃完飯之後,我又哭著請她們給我準備洗澡水,抽噎著強調要很多香香的花瓣。

    薛殊說他晚上來,加上他捏我手指那一下,我就懂了。孤男寡女,夜晚相會,還能做什麼?雖然我今天沒什麼心情,但是時間緊迫,按個快進鍵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以後他應該會安排我出宮,換個身份陪在他身邊。

    這屆皇錦會我被禁賽,以後我要被迫換項目了。午後,我泡在浴桶里想,換什麼項目呢?他會給我什麼身份?

    呸,我幹嘛要想他給我換什麼身份?

    來之前我沒有選擇,現在我可有了。他小號那麼多,給我練一個想必也不是難事。離開後宮這一畝三分地,不用靠討好男人上位,大好天地任爺闖,豈不快活嗎?

    我愣了愣,勉強停止掉淚,身子還是一抽一抽的。

    林如珠這十九歲的結實身子真讓我不捨得退役。不如我拿起老本行,去爭武狀元吧?等薛殊來了,我要跟他諮詢一下報名流程。

    想著想著,我又支棱起來了。

    這些天因為養傷都沒有練劍,我的手癢得不行,等薛殊來了我要跟他痛快地打場比賽,拿樹枝比也好呀。

    不行,今天算了,打架要出汗。我好不容易讓小坤道給我大冬天找來這麼多香香的乾花瓣,今夜我要專心享用太上皇的美色。

    我泡完花瓣澡,又給自己身上抹了二斤潤膚脂膏,頭髮也洗乾淨,抹好髮油晾乾,順順滑滑地披在肩上。

    做完這些之後。我就趴在窗前,眼巴巴地等薛殊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我抱著小香爐在窗前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睡眼朦朧地看見院外有燈光朝大門方向來。

    我連忙一躍起身,整理了下頭髮,揉了揉腫得有點睜不開的眼,提起裙子朝外跑。

    門開了,果然是他。他手裡並未提燈。看見我衝過來,他好像嚇了一跳。

    但當下我也沒有多想,拿出百米衝刺的架勢撲到他身上,雙手雙腿將他纏住:「薛殊你怎麼才來呀!」

    薛殊先是抗拒地躲閃,而後又推我,表情非常奇怪:「你……」

    「我怎麼了?」我不依,依舊纏著他的脖子,問道,「我香嗎?香不香?」

    對面身子僵硬,欲言又止。我這才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不期抬眼一看——

    他的身後整齊地站著:我爹,我娘,還有小皇帝。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薛殊。

    萬水千山總是情,你做個人行不行?

    我默默地像滑電線桿那樣從他身上滑下來。

    大家面面相覷,尷尬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最後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薛殊開了口:「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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