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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5:54 作者: 肖沙冰
    從年少蟄伏,不動聲色的幼主,到冷冷說出「殺無赦」的少年,再到犯我者,雖遠必誅的年輕帝王。

    多麼強大的意志,才能支使一個人一路披荊斬棘,挺胸坐在王座之上?

    一日三秋,盼來了出宮的那天。

    馬車上,小皇帝不耐煩地看著我:「你很吵。」

    已經哼了半小時歌的我:「有嗎?」

    「你高興什麼?」

    「好不容易見到皇上,當然開心呀。」

    小皇帝思索一陣,說:「你是嫌朕去看嫻妃,不去看你?」

    嗨,我都從宮斗模式中解脫出來了,怎麼這位還在裡頭呢?

    我心情好,清了清嗓子跟他解釋道:「不是的皇上,我呢,最近覺得嫻妃妹妹也挺可愛的。她現在脾氣收斂了不少,你沒發現嗎?這是因為我勸過她了,皇上很明顯只喜歡她一個,她無須和別人爭。其實這小女孩兒,鬧來鬧去,就是需要一點安全感,皇上多哄哄她,她開心了,脾氣也會變好的。上次去看她就很好。」

    小皇帝挑眉看我。

    這個表情跟他爹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由揚起唇角:「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拙見,一點拙見哈。」

    「你在假裝大方嗎?」

    「絕非如此,」我狗腿得大義凜然,「皇上,我不是那種醉心小情小愛的女子,我想當的是皇上的賢內助,我的目標是幫助皇上成就一番事業。」

    小皇帝嗤笑一聲,扭過頭去。

    他說:「十二庫已經開始徵收稅金。這一個月來,內司呈給朕好幾份被壓下的狀書,還有一份沒能被壓下的,由刑部呈與朕處理。」

    內司是薛殊建立的。他執政早期飽受重臣掌權,掩其耳目之苦,十五歲正式當政後,第一件事就是辦了這個所謂的內務司掌處。所謂內司,實際是個直接向他匯報的特務組織和情報機構,經常為他辦一些髒事。

    我應了一聲:「是告貪官的狀書嗎?」

    「是。一些官員因為賄賂金額和富戶們有了糾紛,導致他們報官。」

    「皇上打算如何?」

    「迄今為止,收到的密折都未牽涉重要的人。再等一月罷。」

    我表示贊同。

    到了太虛觀,我們照例被領去了西殿,卻沒有去原來住的院子。

    我隨口跟領路的坤道問了一句,她說:「現下那裡住著人。」

    「誰啊?」

    「是周太妃。」

    這是薛殊兩個公主的媽。薛殊出宮之後,三個太妃盤踞宮中一個角落,不太和小輩來往。她們出身都一般,位份也算不上高,又沒兒子,所以沒有長輩的地位,存在感非常之弱,我在宮裡這幾個月,一次都沒有見過。

    她來太虛觀幹什麼?

    我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嘴上卻說:「哎呀,太妃娘娘也在,那我等下得去請個安。」

    小坤道面露尷尬:「周太妃……她來了之後慣是閉門不出,不喜人打攪。她明日一早就走,娘娘回宮後再拜會吧。」就這麼一句話,竟說得她面紅耳赤。

    我有所察覺,但當下放過了她,沒有向下追問,只是淡淡地將此題略過了。

    一到院裡,我立馬拉起團兒的手:「團兒,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打聽!」

    團兒嚇一跳:「什麼?」

    「就是那個周太妃,你幫我去四處問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越詳細越好。」

    圓兒見我心情略為激動,抬袖給我扇風:「小姐怎麼啦?」

    我這才咳了兩聲,恢復正常:「你們不覺得她一個深宮女子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我現在升了一級,以後可是要當皇后的,皇后就要對宮裡的一切不尋常了如指掌。」

    團兒見我這麼上進,一時充滿士氣,行李都沒收拾,立馬出去打聽。

    她輾轉得到的答案是這樣的:周太妃每月都有三天會來太虛觀祈福。在這三天期間,她都會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踏出房門一步。她不准人打擾,連飯菜也要人放在門口,她自己出去拿。

    團兒莫名其妙,說:「奇怪哦,難道有什麼經書是要閉起門來修的嗎?」

    怎麼沒有?男女雙修啊!

    史書上寫薛殊專心政事,清心寡欲,只和太后鶼鰈情深,很少踏進後宮,太后死後,更是斷絕紅塵,不再近女色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上次出去跟美女約會就算了,竟然每月把一個太妃弄過來,還不是避人耳目偷偷私會,而是明目張胆地關門大戰三天。

    上小號王富貴的時候都能全方位做好人設,以本來身份退位來當道士,結果外頭的鶯鶯燕燕不夠你染指的,還每月從宮裡把小老婆接過來?

    我高估了薛殊對自己下半身的管控能力。

    圓兒搖了搖我的肩,將我從走神中喚了出來:「小姐,你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對啊,我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因為薛殊畢竟是我的老闆,他的事業就是我的事業,他現在既然要裝出家,就不應該露出這種馬腳啊。他要玩兒完了,我找誰要金牌去?

    我擺擺手:「沒事,你們把門守好,我練會兒劍。」

    我這劍一練就是一天。練的時候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門口。

    直到深夜也沒人來。我只好悵然若失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沒等到接我去祈福大典的人,就遣團圓二人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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