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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25:54 作者: 肖沙冰
    再過幾天就要回宮,這天,我瞅著團兒開心,提道:「好想再出去逛逛呀。」

    團兒一聽立馬翻臉,表示絕對不再妥協。看她這樣,我又偷偷去找了圓兒。

    圓兒向來和我齊心,加上自己也想出去玩,沒能經得住我軟磨硬泡。第二天一早,我們趁著團兒在睡覺,穿上上次那兩身衣裳,摸出了太虛觀。

    說實話,上次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聚眾鬥毆,說不害怕是假的。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就暗暗決定再也不出來,也希望不要再見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林道長。

    結果回宮的日子臨近,我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想出去放風了。

    圓兒比團兒好玩些,沒有帶我去什麼玄正街,我們倆乘馬車徑直去了西市。

    西市離我上次去的地方不甚遠,是京城最大的商業街。這裡從日常用品到奇珍異寶一應俱全,還有許多番邦來的人在此交易。我們到的時候時辰尚早,許多馬匹和駱駝在街上穿行,往商鋪里卸貨。

    我看得新奇:「沒想到啊,這兒也有這麼多外國人。」

    「當然了,這些年鄰國紛紛臣服,許多外邦人來我朝交易呢。」

    大多商鋪還沒開門,我們找了個地方吃早餐。吃過飯後,我們去逛了逛附近的鐵匠鋪,我淘到了兩身輕薄的鐵網護甲,還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

    臨近中午時分,我們正在街上走著,忽聽後方一陣喧譁,大家慌忙往兩邊避讓。我暗念糟糕,難道林如珠是上街百分百遇上刺殺體質?

    扭頭一看,卻是數匹高頭大馬正往這邊飛馳而來。

    馬上騎著的是一隊頗為威風的鐵甲護衛,此刻,他們全部手持長鞭,兇狠地朝路兩邊揮著,口中喊道:「避讓!避讓!」

    路人慌忙奔跑躲避,挨挨擠擠地到了路兩旁和街邊小巷中,不少人躲避不及,被鞭子抽到,立時皮開肉綻,甚至還有險些被馬蹄踩踏的。西市本來行人繁多,被這麼一抽,難免有人在慌亂之中跌倒。驚呼和孩童啼哭聲四起,可這些甲士們顯然沒有絲毫動容,好像對他們而言,只是在將髒東西掃出道路罷了。

    圓兒眼尖,一看見這情形便拉我躲進路旁的一家店鋪中。我們被推來擠去,好不容易站穩,躲過了這群凶神惡煞的甲士。

    騎馬的走了,街上行人卻不動彈,既不敢再踏上道路,也沒有向別處疏散,反而試試探探地圍在街旁看了起來。

    我被這幫穿鐵甲的氣得不輕:「幹什麼啊這些人?有沒有王法了?」

    旁邊踮著腳往路上看的大哥搭茬道:「看來要有貴人路過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貴人敢在天子腳下如此囂張?我也伸長脖子往外望,氣哄哄地想道:等老子母儀天下了,看我不把你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許久,道上又過了一輪清路甲士。又等了半晌,才有兩隊列隊整齊的衛兵一邊一隊,沿路走來。走了十幾分鐘,也沒見正主出現,只聽到遠方若有若無地飄來奏樂的聲音。

    我都快等得不耐煩了,人群中間才遞來一句:「世子來了!」

    有人拍腦門:「我都忘了,今兒是世子娶親的日子!」

    世子?我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圓兒,正見圓兒不屑地冷笑。

    有故事!

    我拿胳膊肘戳她:「哎,你知道這世子啊?」

    「怎麼不知道?」圓兒輕蔑一笑,低聲說,「不就是勛親王家那塊料嗎?皇上登基後,勛親王腆著臉來我們家多少回,想為他兒求娶小姐,都被老爺拒絕了!這傢伙正妻之位雖空,小妾填房卻不少,想來也是個好色之徒,卻要娶小姐作正妻,一看就是別有用心!」

    我明白了。原來長得胖還有鑑定渣男的好處。

    「那他這是娶誰啊?」

    「說是配給了馮將軍的二女兒……就是良貴人她嫡妹!」圓兒嘮叨著,「馮家在平定北延時立下大功,如今兵權在握,武將里當京官的,除了我們老爺,就數這位馮將軍煊赫。看來有人懂得退而求其次啊。」

    我看圓兒這樣挖苦這家人,覺得很有意思:「人家好歹是親王世子,算是宗室了吧,你怎麼這樣瞧不起人?」

    圓兒搖頭;「勛親王跟太上皇往上三輩才能數到同個先祖,若不是當年他在那場風波中討巧得勢,成了皇商,賺得盆滿缽滿,又慣會鑽營,豈會一躍從旁支跳到直系,有今日的榮光?」

    哦。首先他跟皇帝血緣不那麼近,其次他又從商。商人這一行,在古時候備受歧視,他雖是皇商,還是貴族,但總歸還是差那麼點意思,難免要被根正苗紅用戰功說話的林家嫌棄了。

    等等,那場風波?

    我問圓兒:「什麼風波?」

    還不待圓兒回答,人群突然騷動起來,我被推著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一隊極氣派的迎親隊伍向這邊走來。

    十幾排穿著紅衣紅甲的英挺侍衛騎著清一色的棗紅高頭大馬開路,接下來樂隊又是十幾排,後面緊跟著模樣周整,身著流光紅錦的幾排男女侍從,而後這傳說中的「世子」才出現。

    他騎著一匹毛色絕佳的寶駒,頭顱高昂,用鼻孔睥睨著眾生。

    這人長相尚可,衣冠亦無比華麗,儀態卻有待提高,一看就是沒有練過武功。騎在那樣的好馬上,身子卻顯得軟塌塌的,隨著馬的晃動左搖右擺。如此放鬆,大約是想呈現一種慵懶高傲之態,但效果實在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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