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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31:48 作者: 公子煌
    黎書糾結了一夜,最終決定還是先不說與趙玉梅聽。畢竟書信里沈聿瀟如此赤果果地說如何地喜歡自己。即便自己是女的,主僕之分趙玉梅也不一定會接受,更何況自己是個男的,說出來以後就只剩下尷尬。這時候沈家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所以第二天一早,黎書像往常一樣去了綢緞莊。

    還沒進門,就聽見柱子和往常一樣的吆喝聲,以及進進出出的男女老少。可還沒等黎書走近,就看見七八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闖了進去。其中有個人十分眼熟,看著有點像沈天佩。

    「哎哎哎,你們誰呀?不買布就別搗亂啊!」柱子看著幾個人來者不善,於是上前制止。

    幾個人壓根兒就沒有把柱子的話當回事,依舊假借挑選布料實則搗亂著,弄得別的客人心裡怕怕的,就都走了出去。

    看著客人們一個個都走了出去,柱子不耐煩了,指著其中一個人罵道:「他娘的大早上的來砸門是吧。」

    繼而柱子也認出了沈天佩,於是瞪了眼道:「我說是誰呢,這不前兒個被裴大帥給收拾走的幾隻狗嘛。」

    見柱子言語諷刺,幾個夥計也就靠緊過來,一時兩方就形成了對峙。

    沈天佩倒也沒有急著分辨,反而一笑置之道:「喲嚯,沈氏布莊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啊,你們瞧瞧,你們瞧瞧。」

    面對沈天佩的無理取鬧,柱子更加火冒三丈,便繼續指著沈天佩鼻子罵道:「誠心要買布的我們歡迎,要是來這裡耍流氓,趕緊給我滾蛋。」

    「哼。」

    沈天佩話不多說,以極為冷靜的姿態將一卷卷碼的整齊的綢緞推倒了地上。柱子和幾個夥計想要上前制止,但是無奈對方有幾個人看起來是練家子,幾個人根本不是對手。

    「其實吧,也不是我們幾個老闆故意和你們作對,只是你們這布賣的這麼便宜,你叫我們兄弟幾個怎麼活?」

    沈天佩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身邊幾個人。這幾個人看著非富即貴,想必是附近幾家的布莊老闆或者掌柜。只是他們賣的依舊是土布,進來生意並不大好。

    「怎麼,你不去派個人把黎書叫來?」沈天佩像是玩膩了似的說。

    第三十二章 相見時難2

    一小段寂靜之後,沈天佩聽到從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回過頭,是黎書。

    「我就在這。沈天佩,你要是把這些布重新回歸原位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我繼續賣我的洋布,你也繼續賣你的土布。」黎書保持著溫文爾雅的姿態說,態度卻是不容置疑的。

    「那我要是不呢?」沈天佩歪著腦袋哼笑道。

    「哼,沈少爺如今已然是裴大帥營子裡的團長,你當真要在這裡放肆?沈天珏的後果你當真忘了?」黎書不疾不徐地問。

    「是嗎?也許吧,可是現在誰都知道裴大帥正在跟北方聯盟軍打,一個人打一個聯盟,我看吶凶多吉少咯。即便打贏了又如何,現在也救不了你!」沈天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旁邊的人也被他的話感染,個個挺胸抬頭。

    「你要為沈天珏報仇也不用這樣急躁,也該找個高級的由頭才是。」黎書警告到,他是真的不想在與人為敵,只是這沈天佩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腸,要與黎書反目到底了。

    「你這是哪裡的話,我們不過來看看你這洋布,哪裡就什麼報仇不報仇的了。」沈天佩故作大度的樣子,手裡卻又打翻了幾匹布。滿眼看去,店裡已經亂作了一團。

    黎書咬緊了牙冠,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幾個人還在笑著,然而下一秒就聽見了一陣槍響,接著沈天佩就哀嚎著窩在了地上,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小腿上的血跡汩汩冒出,看得叫人害怕。

    「你,你有槍,你居然用槍。」沈天佩終於害怕了,夾雜著腿上傷口的疼痛,嘴裡胡言亂語起來:「還有沒有王法,報官,我要報官。」

    看到沈天佩這個樣子,跟著他來的幾個老闆早就蔫了氣,而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打手,此刻也沒了先前的架勢。畢竟他們沒有料到黎書手裡有槍,更沒有料到黎書竟然有勇氣開槍,各個都慌了神。

    巡捕房到是來了,可是就像黎書說的,沈家少爺如今是裴大帥身邊的紅人,而徽城又是裴世修的地盤,巡捕房自然也就不願意因為沈天佩得罪黎書,叫黎書付了醫藥費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下沈天佩等一眾人徹底慌了。如今兩兄弟都瘸在了家裡,想在翻身恐怕就難了。至於其他幾個綢緞莊的老闆,其實早就覬覦洋布成本低,利潤高。如今沒了沈天佩的牽制,到反而有了和黎書合作的意思。

    黎書用的槍是裴世修給的。不知怎麼的,自從讀了沈聿瀟的信,看到了那些殘酷的戰爭畫面,早上起來的時候黎書就鬼使神差地觸碰了那把束之高閣的白朗寧。

    然而第一次碰它,就用它傷了人,或者也可以說保了自己。

    世道就是這樣的殘酷,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也許在這亂世,保得了自己,才能有心力去保護別人吧。

    於是,黎書漸漸地理解了裴世修的蠻橫,沈聿瀟的極端,因為他也開始將自己置身其中。從打那一槍開始,黎書就知道有些東西就回不去了,只是黎書依舊保持著內心的那份純真和善良。冬天給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舊置辦粥場,碰上哪戶佃農家出了意外依舊減租或者免租。這是沈天白在世時的舊例,也是黎書心裡的一份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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