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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31:48 作者: 公子煌
    於是便裝作先發制人地樣子叫囂道:「不分家是不分家的說法,在這裡演戲做什麼,沒得叫外人看笑話。好了,也別說我們幾個大男人去為難一個女人一個孩子,我們來日方長,改天我們再來討教。」

    說著沈天珏一行便準備轉身回去,卻不想忽聽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院裡院外的嘈雜,槍聲過後卻又是一陣寂靜。眾人正在狐疑,循聲望去,不是別人,正是裴世修裴大元帥。於是紛紛往邊上挪動,趕忙讓出一條一人寬的路來。

    「喲,今兒個真巧,縣長大人也在這裡。」裴世修大踏步朝院子裡走來,見到副縣長後故意喊了聲「縣長」。

    副縣長自然聽出了裴世修的揶揄之意,但是自己身份比他差了一大截,而且裴世修手裡有槍桿子,並不敢得罪,於是趕忙作揖起來,道:「裴大帥有禮了。」

    黎書本欲拉扯沈天珏,不讓他走。見裴世修來了,心裡忽然有了一絲慰藉和安穩。黎書說不清楚,但是這個往日見了必要退避三舍的討人嫌的臭流氓,今日卻似乎格外的順眼。

    於是摟著沈聿瀟在一旁觀望起來。

    回過神來的副縣長和沈天珏不禁疑惑起來,裴世修怎麼來了?並沒有人通知他。不過想來沈天白在世的時候得罪過裴世修,所以兩人也不大害怕,只以為裴世修是來看個笑話而已。他們並不知道裴世修和黎書還有一層救命的交情在。

    「喲,這沈家一主一仆怎麼弄成這副模樣。這還是葬禮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拳擊場呢。」裴世修見院子裡東西散落一地,又見黎書臉上左一塊又一塊的青紫,心裡有些不忍,但為了後面的事還不能叫旁人知道自己認識黎書,免得叫人說自己故意偏袒黎書。於是夾帶著問沈聿瀟的傷,一起問道。

    黎書,記得我的恩情哦。裴世修看了一眼黎書,眼神邪魅。

    「無事,沈家少爺年紀小,一時不明白我們大人的難處也是有的。剛才我也是心急了些,誤傷了沈少爺和黎書,原是我不周。不該和小孩子計較。」沈天珏搶話說道,又招了招手,道:「來來來,趕緊抬棺出殯,別誤了時辰。」

    「你放屁,你就是魔鬼,你害我爹出不了殯,害我娘中了風。都是你,剛剛都是你一直在發難。」沈聿瀟嘶吼著,身體因生氣顫抖不已。

    裴世修自然知道裡面的故事,反正他今天就是來幫黎書的,於是便走到黎書身邊,輕聲道:「你知道胳膊為什麼擰不過大腿嗎?」

    黎書不知裴世修這話是為何,一時便沒說話。

    「因為胳膊在擰大腿的時候,大腿是會幫著另外一隻大腿的,而胳膊可不會,他們只會獨善其身,然後被一個個攻破。」裴世修繼續說道。

    黎書一時到沒想到什麼,到是沈聿瀟,品出了其中的意思。

    壞人都抱團取暖,互惠互利。所以,對付壞人,單靠自身是沒用的,就要把自己也變成壞人,甚至更壞。尤其是在這個不講道理的。

    沈聿瀟小小的心靈,此刻便種下了以暴易暴的種子。

    裴世修看著沈聿瀟滿是仇恨的雙眼,歪嘴一笑,有點意思。

    「來人,給我抓了沈天珏和副縣長。」裴世修一揮手下令道。

    這下人群里又一番騷動,副縣長和沈天珏不明就裡,但是又不敢反抗,只得分辨道:「大帥,您這是何故,我們可沒得罪您啊。」

    這話可觸到了裴世修的逆鱗。

    「放屁,本大帥是這樣公報私仇的人嘛,我抓你,是因為你們為虎作倀。如今全社會都在倡導廢除陋習,別人家的財產憑什麼給你們?你們一個是政府官員,一個是地方鄉紳,不僅帶頭鬧事,還差點鬧出人命,本大帥抓你們還抓錯了不成?還敢污衊本大帥徇私枉法,罪加一等。」裴世修握著槍,在手裡轉著。仿佛子彈隨時會從裡面射出來一樣。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沈天珏和副縣長懊悔不已,連連求饒。

    有了裴世修的命令,手下人便不管不顧,兩人一組就把沈天珏和副縣長給押解了起來,任他怎麼求饒也沒有用。

    「帶走。」張副官揮手道,聲音尖厲。

    「還有你們幾個,別以為本大帥不知道,左不過法不責眾,今日不罰你們,但你們都給本大帥悠著點。」裴世修指著其餘幾位說道。

    槍桿子對準誰,誰就一陣哆嗦。

    「小人不敢,不敢。」幾個人慌不擇路,立馬低頭認錯。

    「還不快滾。」張副官看著裴世修的臉色發令道。

    「就這樣讓他們走了?」黎書憤恨地問。

    裴世修攔住黎書,說:「先料理沈天白的後事要緊。」

    天色更加黑暗,烏雲滾滾,遮天蔽日。下葬的時候,天幕終於撕開一條裂縫。天河像是決了堤似的將水倒灌下來。天地間,煙雨茫茫,混沌一片。

    黎書跪在墓碑前,痛哭道:「老爺,是黎書無用,才叫這幫賊人如此猖狂,黎書沒有保護好夫人少爺。」說著便叩起頭來。

    沈聿瀟剛剛一直沒有哭,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雨水混著淚水也如決堤般流了下來。一聲聲「爹」叫的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一旁的裴世修看著黎書這樣,不禁感慨。想來這沈家也是一方大家,如今被幾個小人攪和成這樣,也是令人唏噓。再想到沈天白在徽城一帶也算是個人物,平日修橋築路也頗有善緣。如今既以死去,那些個小恩小怨也就沒有什麼糾結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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