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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15:28 作者: 巨獸少爺
    一開始,海盜船兩邊搖擺的幅度並不大,但漸漸的角度越來越大,直到海盜船擺到接近九十度。

    迎面吹來的風,再加上微微的失重感,池懷緊緊的抓住扶手,半眯著眼眸,在海盜船擺下的那一刻,她又趕緊閉上眼眸。

    喻子平倒是安安穩穩的坐在池懷身旁,並不像池懷那樣害怕。

    忽然一道大風而止,毫無意料的吹掉了喻子平頭上戴著的白色棒球帽。

    額前的碎發被風吹的極其凌亂,一直以來喻子平都在努力隱藏著的猙獰的傷疤暴露了出來。

    喻子平愣了一下,看著頭上的帽子掉落下去,他不顧還在運行著的海盜船,站起身子,慌亂的想要撿起棒球帽。

    喻子平扶著欄杆,他彎下腰,在手快碰觸到棒球帽的一瞬間,棒球帽因為海盜船搖起來的幅度,滾到了海盜船的另外一邊。

    喻子平卻還沒有坐下,他眼眶微微發紅,狠狠的盯著滾到對面的棒球帽,抓住欄杆的手背上隆起了青筋。

    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掩蓋著臉上的傷疤,明明他都那麼努力和小心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樣。

    喻子平厭惡極了他額頭上那些醜陋的疤痕,因為每次他走在外面,其他人就用好奇又可憐的目光看著他,每次他都低著頭隱忍著,其實他在意的並不是那些留下的疤痕,而是別人的目光。

    他以為他可以將自己躲起來,這樣他就安全了,但其實他什麼都藏不起來。就算他藏得住那些醜陋的傷疤,他也藏不起來別人的目光。

    微微睜開眼眸的池懷看到喻子平站起了身子,她擔憂的叫了一聲「哥哥」,但喻子平像是沒有聽到一半,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

    直到海盜船慢慢的停了下來,海盜船上的人逐漸注意到那個站著頭上留有猙獰傷疤的少年。

    喻子平渾身僵硬極了,他甚至不敢抬眸去迎上他們的目光,他垂下慘白的臉,徑直走到海盜船的那頭,蹲下身子將棒球帽撿了起來。

    旁邊一個小朋友好奇的看著喻子平,並抬起手指了一指喻子平。小朋友的媽媽連忙拿下小朋友的手,並對他說,「這樣不禮貌。」

    喻子平抿緊著薄唇,因為太過用力,薄唇失了血色,就算他不抬頭去看,他都能想到別人看向他的目光,因為他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

    喻子平掌心出了汗,他慌亂的將棒球帽又戴回了頭上,帽檐因為剛才調到了地板上,微微粘上了灰。

    喻子平徑直走下了海盜船,甚至沒有去看池懷。池懷擔憂的跟在喻子平的身後,她看到了喻子平慌亂到手足無措的樣子。

    或許是出於這本苦情文的設定,只要喻子平露出傷疤來,別人都會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池懷心疼喻子平,但是她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設定,她能影響譚爸和譚媽,也只是因為譚爸譚媽太寵愛她了。

    池懷小跑著跟在喻子平的身後,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喻子平才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來,眼眶發紅的看著池懷。

    喻子平乾脆破罐子破摔,他摘下了棒球帽,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以為別人看不到了,他的傷疤就不存在了。

    喻子平沉聲問道:「很醜吧!」

    池懷看著喻子平歇斯底里的樣子,這不是喻子平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了。池懷欲言又止,她想安慰喻子平,但是只是幾句輕飄飄的話,想必喻子平從來都少聽。

    池懷沒有說話,她承認那些傷疤很醜,很猙獰。

    喻子平揚起薄唇,自嘲的笑了笑,他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池懷的眼眸,他害怕在裡面也看到厭惡,和他這樣的人一起出來,一定讓池懷討厭極了吧。

    池懷指腹摩挲著衣角,她低頭看了看腳尖,她略有些猶豫的問:「你是我哥哥對吧?」

    少女細小的聲音幾乎被著風給撕裂。

    喻子平眼中的陰鷙越發的濃烈,他嘴角的笑意不減,只是手緊緊的攥住,指尖刺入了掌心。

    「怎麼?你現在不想認了?」

    就因為他丑,他給她池懷丟人了?也是,誰會希望自己有一個像他這樣醜陋不堪的哥哥。

    喻子平以為池懷是嫌棄和他在一起丟人,所以正打算如何擺脫他這個「哥哥」呢。

    反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與池懷之間本來就是一場交易,所以破碎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池懷忽然抬起頭,她看著站在陽光下有些陰鬱的少年。

    既然是哥哥的話……

    池懷快步走到了喻子平的身前,她趁喻子平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雙手覆到喻子平微涼的臉上,踮起腳尖,池懷在喻子平凹凸不平的額間落下一吻,就在那些傷疤上。

    既然是哥哥的話,所以……親一下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這些傷疤的確很醜陋,很猙獰,我不能欺騙你,也欺騙不了你,我知道安慰你對你一點用也沒有。

    ——所以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即便那些傷疤再醜陋,再猙獰,我都不在意。因為你是我哥哥。

    池懷沒有能力去改變這本苦情文對喻子平的設定,因為連她也只是書中的一個人物,但是池懷想要告訴喻子平,她不在意他額上醜陋的疤痕。

    比起蒼白無力的語言,池懷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能夠讓喻子平了解她的意思。

    池懷只是輕微停頓了一下,就落下了腳尖,她看著還在微微發愣的喻子平,忽然想起自己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了喻子平的額頭,雖然他們之間並不是那種關係,但池懷還是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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