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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28:47 作者: 明開夜合
    夏漓先沒翻菜單, 到座位上脫了風衣,先去了趟洗手間。

    她回來落座時, 晏斯時自菜單上抬頭看一眼, 她穿一條偏休閒款式的奶油白的針織裙, 小翻領設計, 露出分明的鎖骨。白色很襯她, 像松枝上一捧茸茸的雪。

    夏漓翻開菜單,問晏斯時點了什麼,在那基礎上又添了一個素菜, 一道甜品。

    點完以後, 晏斯時接了她手裡的那本菜單, 遞給服務員。

    夏漓端上茶杯啜一口茶, 自裊裊茶煙上瞥去一眼,目光不自覺被他遞菜單的手吸引。那真是一雙好看的手, 手指均勻修長,皮膚白皙清薄, 手背有並不誇張的青色筋脈,那銀色金屬腕錶,也合襯得相得益彰。

    等上菜時,晏斯時問到她的工作內容。

    夏漓沒想到他會對此感興趣,介紹說她的工作就是跟海外的市場部門對接,負責一些針對品牌形象的宣傳活動,包括策劃和落地實施。大部分方案是海外部門主導的,他們更多提供一些支撐性的工作。

    「分了亞太、非洲、歐美幾個大的市場,我主要是跟美國和加拿大對接,所以會常常飛去那邊出差,一年至少三次吧。」

    夏漓看一眼晏斯時,見他手指握著茶杯,確實是在認真聆聽的模樣,這才繼續說道,「東部的紐約、華盛頓,西部的西雅圖、舊金山……」她垂下眼,抿了一口茶,「以及洛杉磯。都有去過。」

    晏斯時抬眼看他,「也去過波士頓?」

    是的,波士頓和紐約離得那樣近,巴士4小時,飛機1小時。

    她飛紐約那麼多次,卻陰差陽錯的,一次也沒有去過。

    夏漓看他一眼,當他不作聲的時候,她總像是隔霧觀山。

    區別在於,以前她總想探一探那清冷的山的真面目,現在卻似已沒有這樣的執念了。

    她低頭喝茶時,倒是晏斯時又開口,問她,本科學的什麼專業。

    「英語……」她下意識答,收音卻輕。

    而後又反應過來,一個專業而已,能泄露什麼秘密。

    她那時候花半年啃完英語原版書的心思,報考專業時選英語還是歷史的糾結……

    順著這話題,夏漓問道:「你學的是計算機是麼?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就對編程這些感興趣。」

    「嗯。」晏斯時同她介紹,他在MIT念完本科之後,就繼續深造,拿了CSE MS學位,即計算科學與工程碩士(Master of S putational Sd Engeerg)。

    夏漓還挺意外晏斯時沒有繼續念PhD。據她所知,王琛就還在攻讀PhD學位。

    夏漓又聊到幫他代購的事,「你說的那家書店沒貨,我去另外一家幫你買的。」

    晏斯時聞言微愕,抬手輕按了一下額頭,「……抱歉。」

    臨時起意的幌子,特意搜索的離她最近的書店,沒想到最後還是給她添麻煩。

    夏漓卻微笑搖搖頭,「沒事沒事,那書店也挺近的。」

    邊吃邊聊,雖然話題依舊不算深入,但夏漓覺得兩人相處的氣氛已經比前兩次要自在、輕快得多。

    他們點的餐品里,有一瓶晏斯時點的柚子酒,說是這店裡的特色。

    晏斯時因為要開車,只喝冰檸檬水,那酒就只有夏漓一人在喝。

    柚子酒冰鎮過,味道清甜甘冽,真像是鮮榨了一整顆柚子。

    飲下去似夏天提前來臨。

    吃到一半,晏斯時接到一通電話。

    他看一眼來電人,起身道:「你先吃,我接個電話。」

    大約十來分鐘,晏斯時回來。

    他坐下說聲「抱歉」,解釋說是工作電話,對方在公司加班,問他一些資料庫參數方面的問題。

    夏漓搖搖頭,「沒關係。」

    晏斯時盯著她看了一眼,隱約覺得她面頰皮膚比方才紅了兩分。

    他目光自她手裡端著的琉璃酒杯,移動到一旁磨砂玻璃的酒瓶上。

    伸手,拎起那酒瓶一看,300毫升的容量,已經去了一半。

    晏斯時看她,「你酒量怎麼樣?」

    「小瓶裝啤酒兩瓶的量。怎麼了?」

    晏斯時不知該不該告訴她,「……這酒有30度。」

    也是怪他,那時候夏漓去洗手間,他點酒時,服務員特意說過,這酒口感調配得很好,喝起來跟果汁沒兩樣,但度數不低。

    他忘了提醒夏漓。

    「……」夏漓瞳孔定住。

    果真,這頓飯還沒吃完,她已覺得天旋地轉,走到門口時腳步虛浮,差點絆倒。

    「小心。」晏斯時伸手,及時將她手臂一提。

    也不敢再放手,就這樣半攙著她,到了車上。

    好在夏漓酒品很好,她喝醉的次數不多,寥寥幾次都是不哭不鬧,直接呼呼大睡。

    這次也是,一上車,那溫熱空氣與舒適座椅齊齊圍剿,神志投降得比什麼都快。

    晏斯時提醒:「安全帶。」

    挨靠著座椅的人紋絲不動,只聞微沉的呼吸聲。

    晏斯時一手撐著排檔,探身過去,抽出了安全帶。

    那帶著酒氣與果香的溫熱呼吸,就擦過他的頸側。

    他頓了一下,不自然地稍稍偏開頭,「咔噠」一聲扣上安全帶。

    似冬日靠近一叢篝火,即便遠離了,那微熱緊繃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

    他不由地伸手去抹了抹自己頸側的皮膚。

    車子穿行於煌煌的燈河,車廂里卻昏朦寂靜,像是深海里的潛水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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