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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7:45 作者: 橦鹿
「我呸!你想給我們騙屋子裡去好說話是吧?我偏不!我就要在外面說,我讓大家都知道知道沈家是個什麼玩意兒!」
婦女直接坐地炮,哭天搶地。
喊著什麼家裡男人死的早、寡婦帶著孩子不容易、黑心肝坑他們孤兒寡母的錢……引來不少圍觀的鎮民。
朱晉東讓兄弟們把人趕緊弄散了,過去和中年婦女交涉。
「您這又哭又鬧的到底要幹什麼啊?」他說,「咱們有事說事,哭沒用啊。」
婦女眼睛一瞪,「叫沈奪出來!他爸欠我錢!」
女人叫韓小萍。
她的丈夫以前是工隊隊長,跟著沈奪的父親沈彬做過一些項目,有幾分交情。
沈彬出事之後,兩人再沒有過聯繫。
這次,韓小萍拿著十萬塊錢的欠條過來,說是沈彬死前兩個月找她的丈夫借的。
「我覺得不對啊。」
二黑和幾個兄弟圍在小廳外面嘀咕。
十萬塊錢也叫錢了,兩家人十來年沒見面、沒聯繫,說借就借,這不是傻子嗎?
「白紙黑字,還錢!」韓小萍拍著桌子喊。
朱晉東皺眉,「你說是就是啊?你也……」
沈奪攔住朱晉東。
他拿起桌上的借條想查看真偽,韓小萍立刻搶過去塞回口袋裡。
「幹什麼?想銷毀是不是?」她使勁抓過來兩個孩子,「你今天不還錢,我們就不走了!」
兩個孩子哇哇哭。
朱晉東煩得不行,拉沈奪出去。
「奪哥,這絕對是騙子啊!」他說,「借條不給看,還是好久不聯繫的人……而且退一萬步講,你看他們像是能幾年前能拿出來十萬塊錢的嗎?」
韓小萍身上的棉服老舊,樣式過時;兩個孩子的衣服更是短的短、長的長,袖口沾滿油污。
確實不像富裕的。
「父債子償!」韓小萍在屋裡喊,「沈彬愛打牌誰不知道啊?大不了咱們就去派出所,我不信人家不幫理!」
沈奪重新回到小廳。
「這位大姐,」他低聲道,「借條不給我,我無法確定。」
韓小萍冷笑。
「借條給你,你撕了怎麼辦?我還能找誰去啊?你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你爸欠的債就得你還!懂嗎?你爸欠的債就得你來還!」
韓小萍重複了兩遍。
沈奪的手指輕顫了兩下,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而韓小萍咄咄逼人,繼續道:「你別以為你爸死了,這事就能糊弄過去!不可能的!還是那句話,你不給錢,我就賴在你們這兒不走了!」
「嘿!你這不耍無賴嗎!」
兄弟們要急。
韓小萍見狀就跟人家已經過來抓了她似的,扯開嗓子一會兒大喊「救命」,一會兒大喊「耍流氓」,連帶著兩個孩子也哭得聲大。
沈奪握緊雙拳。
他胸口悶氣得厲害,就跟有什麼千斤重的東西頂在他的血管里,阻礙他呼吸。
圍觀鎮民越來越多,女人和孩子也鬧得越來越凶。
沈奪忍無可忍,一拳打碎了小廳內的玻璃。
血順著骨節上的口子一點點往外流,不一會兒在地上流了一小灘,化成一個圓。
現場靜得可怕,沈奪向著韓小萍走去。
韓小萍嚇壞了,也不管孩子,自己一個人往角落退。
「你、你你……你想幹什麼?信不信我一頭撞死在你們店裡?」
沈奪面若寒霜,整個人冷得像是雪天裡冰湖上的雪人,散發著濃烈的寒氣。
「要錢,就拿欠條。」
韓小萍真是怕了,掏出口袋裡的紙條扔在地上,趕緊跑到一邊。
「奪哥……」
兄弟們擔憂地看向他的手。
沈奪沒做聲,彎腰撿起地上的紙條。
手上的血不小心滴在了上面兩點,倒沒有擋住欠條的內容。
——本人沈彬(身份證:***)於**年**月**日向孫東來借款十萬元整,將於一年之內還清。特立此借條,已作證明。
落款日期、姓名,以及手印。
「我沒說謊吧?」韓小萍說,「上面可是有手印的!」
沈奪根本不看手印,只盯著「沈彬」二字抽不出神。
沈彬是建築師。
他不喜歡用印章,所以簽名都是他自己精心設計過的,力求彰顯個性,筆體自成一派,很難模仿。
這借條,是真的。
是他爸爸沈彬親手寫的。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韓小萍插著手冷笑,「你一輩子別想擺脫你爸!」
沈奪猛地渾身一抖。
朱晉東站出來,吼道:「你他媽的別蹬鼻子上臉啊!以為老子不敢打女人嗎?」
「呵,你打啊。」韓小萍縮縮脖子,「我那時候聽說過,沈彬就是個無賴、是個窩囊廢!老婆受不了就跑了。也是啊,誰會要這樣的男人?白白連累人家女方!」
嘩——
借條飄到地上。
沈奪愣了整整五秒,木然地轉過身。
「奪哥!你上哪兒去啊?」二黑攔住他,「手還流著血呢!」
沈奪推開二黑往前走。
店外圍著的鎮民鴉雀無聲,紛紛讓出一條道。
有位土生土長的夕江老人,不由得長嘆道:「造孽啊,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