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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7:07 作者: 嚴雪芥
丁曉顫巍巍地挪動手指,小心翼翼地環上他的腰。
在那一年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遇上秦朝陽。這個喜愛機車,菸草和酒的男孩,他不是街邊的流痞混混,而是心地善良的清俊少年。他在那一年,那個煙霧空濛的陰天,如一道朝陽向她走來。
【女魔頭也有春天】
丁曉醒來後發現自己渾身裹得跟古墓里的殭屍似的,筆直僵硬地躺在病床上。鼻端是醫院裡刺目的消毒水味道,還有慘白的天花板及燈光。
她正在費力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情,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探進一張她覺得十分陌生但是很俊氣的少年臉龐。
「你感覺怎麼樣?」
那少年邊說邊推門進來,丁曉直愣愣看著他,腦子還轉不過彎來:「……你是誰?」
他頗受打擊地睜大眼,把臉湊近丁曉,氣急敗壞地笑罵說:「我是誰?我是你救命恩人!」
丁曉盯著他的臉:「……秦朝陽。」
他們不打不相識,但秦朝陽拔刀相助,兩人化干戈為玉帛,等丁曉傷好了以後加入了秦朝陽的圈子,搭夥一塊兒玩機車。
秦朝陽是職業的少年機車手,有大把的空餘時間,主要也是訓練。而自丁曉和秦朝陽成為玩伴後她逃課的機率不增反減。秦朝陽就很好奇,一半詼諧一半認真地勸她:「你只是玩票,別老和我廝混在一塊兒,學業要緊。」
丁曉通常都發揮她的女魔頭精神,掩飾說:「我就是喜歡機車,你管不著。」
直到這天秦朝陽發現丁曉前所未有地不對勁,他們飆了一天的車,到傍晚時分就決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結果丁曉不肯走,仍戴著頭盔跨在機車上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秦朝陽走過去一把撈起她的頭盔:「你還不走?」
她筆直地看著前方,默不作聲。
她不說,秦朝陽也不走,默默地站在丁曉身邊把玩著她的頭盔。半晌後聽到她的聲音從風中模模糊糊地傳過來:「我爸把我趕出來了,我不知道去哪兒。」
丁曉自爸媽離婚後被判給了父親,但是他很快再婚,後母處處嫌丁曉礙眼,而丁曉總是逃課的行徑終於惹怒了丁父,他把她狠狠抽了一頓從家裡趕了出去。她打電話給丁母,但對方毫不留情地掛了她的電話,她無處可去。
秦朝陽無言,繼續把玩著丁曉的頭盔,忽然一隻手騰了出來,看似不經意地拍了拍她的發。遠處的火燒雲勢如破竹地綿延過來,丁曉驚愕地抬起頭,看到秦朝陽帶笑的眼和臉,以及在他身後的天空……上面漂浮著聚成了心型的雲彩。
當天晚上秦朝陽就騎著機車帶著丁曉麻煩了一遍他所有的狐朋狗友,又去找了無數家中介,終於幫她找到了一處價錢便宜能立即入住的租房。丁曉的錢不夠,他慷慨地自掏腰包,大方地說:「你是我哥們!客氣啥!」
你是我哥們。
她是以這樣的身份被他施以援手的,丁曉的笑臉裂在那裡,原本柳暗花明的心情頓時墜入修羅地獄,甚至比被自己趕出家無處可去時的心情還要糟糕。
她接過秦朝陽的錢沒什麼表情地淡淡說了聲哦。
房子是找到了,可家具全無。秦朝陽就提議讓她住自己的一個女性朋友那裡,可丁曉不願意,固執地說:「我不喜歡和別人住。」
「現在都這麼晚了啊,不方便買家具。更何況你現在沒錢難道你躺水泥?」
丁曉認真地思考了會兒說:「這個提議不錯。」
秦朝陽猛翻了個白眼,將租房大門一關,臨別前對丁曉說:「我是拿你沒轍了。」
她木愣愣地看著被關上的大門,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怪脾氣惹煩了秦朝陽。不著一物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顯得很空曠。她自我厭惡地席地而坐,水泥地冰涼的觸感隨著脊髓蔓延上來,一直涼到心間。
大約枯坐了幾個小時,丁曉突然接到秦朝陽打來的電話,喊她下樓。
丁曉又驚又疑地跑到樓下,看到秦朝陽大汗淋漓地坐在路邊,整個人像從蒸鍋里剛剛撈出來一樣,他面前是一張小床板和零落的金屬棍。秦朝陽看著她喘了半天才慢吞吞說:「我把我床拆散給你送來了,要是有錢就給你買新的了,你這女魔頭這回可別再挑!等下我上樓給你組裝一下就能睡。」
丁曉目瞪口呆,「那你睡什麼?」
秦朝陽把T恤接下來往背上一搭,清瘦的背影扛起沉重的床板上樓,特瀟灑地說:「打地鋪!」
丁曉在他搭的床上睡得極為香甜,有一種十六年來從未有過的安心感。
人間微醉好入眠,只因這世上有一個你。
【燦爛卻是近黃昏】
自從丁曉獨居後她玩機車的時間不得不縮短,因為她必須抽出時間去打工掙房租。這些天她接連打了一周的零工,直到周末才能和秦朝陽會師,攪得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隻手遮天,讓時間說快就快。
秦朝陽也忙,過去的一周他參加了一場小規模的機車比賽,吃力地拿到了第一名。第二名是個拐彎技術很贊的傢伙,但是個新面孔,叫李立。
周末這天秦朝陽陪丁曉玩機車,沒想到與李立狹路相逢。秦朝陽就打算走人,但李立是特意衝著他來的,開門見山地說:「你得和我再比一場,這第一名我不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