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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糜蕪細細觀察著他的神色,但崔恕哪裡肯被她看出來?立刻轉身向外走去,口中說道:「你許久不曾進宮,陪我四處走走吧。」

    「時候不早了,我還惦記著回去查收我的報酬呢。」糜蕪跟在他身後走出私庫,笑著說道。

    好容易見次面,如何能放她這麼快離開?崔恕想了想,道:「那我送送你吧。」

    步輦抬過來,崔恕卻不肯坐,特意挑了觀景的一條宮道往西華門的方向去,走不多遠,眼前便是御河,崔恕便下了宮道,沿著河堤不緊不慢地往前。

    他既不肯乘輦,糜蕪自然也不能坐,便跟在他身後,踩著河邊新生出來的短短蘆芽,瞧著青碧色的流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等突然反應過來時,兩個人已經快走到幽篁館的地界了。

    糜蕪停住步子,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不說話。她說了回家,他便特意挑了這條路,到底還是讓她陪著走了這麼久,如今他的心思,倒是越來越婉轉曲折,並非一味用強了。

    崔恕很快察覺到了,回頭問道:「怎麼不走了?」

    糜蕪橫他一眼,道:「我發現我好像是上當了。」

    崔恕低低一笑,道:「承讓。」

    不管走得有多慢,終究還是走到了西華門,糜蕪上車坐定,打起帘子向崔恕道:「我走了,陛下請回吧。」

    崔恕微微頷首,道:「好。」

    然而直到車子起動,他還是站在那裡看著,糜蕪待要再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便只探身向他揮揮手,嫣然一笑。

    車子走出去老遠,回頭看時,崔恕在原處目送,腰背挺直,如同松柏。

    他沒有強行留她,看來他以後都不會再強留她,他是真的不一樣了。

    糜蕪放下車簾,心裡突然就生出了一絲不舍。

    回到郡主府時,謝臨卻還沒走,正與糜老爹在廳中吃茶閒話,笑著說道:「宮裡送了許多東西,都在書房裡。」

    糜蕪走去看時,就見一溜兒上了鎖的箱子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箱身貼著序號,又單有一個小匣子裝著所有的鑰匙,糜蕪找到對應的鑰匙打開來看時,第一口箱子裡又有幾個匣子,裝的都是成套的寶石頭面,紅藍寶、祖母綠、綠松石、珍珠、琥珀都有,多的一套十幾件,少的也有五六件,那寶石個個都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難得的是個頭、色澤都十分相稱。

    又打開第二口箱子,卻是各色玉質首飾,羊脂玉、碧玉、翡翠都有,也是每套用匣子裝著,尤其那套翡翠的,其中一對鐲子綠得如同一泓秋水似的,糜蕪忍不住拿起來往手腕上一套,瓷白的肌膚映著綠汪汪的鐲子,越發明艷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糜蕪便沒捨得摘下來,只戴在手上去開第三口箱子。這箱子卻比前面兩個大了許多,開了箱蓋時,入眼全是大片潤澤的色彩、精緻的花紋,卻是各色綾羅綢緞,饒是她在宮裡那麼久,各樣進上的東西也見過不少,這箱子裡裝著的這些,竟是一大半都叫不出名目。

    第四口箱子裡的是酒具,有犀角的,水晶的、各色玉質的,糜蕪隨手揀了一個匣子打開時,是一套極精緻的玉酒具,酒壺是整塊白玉雕琢的,一套五隻酒杯,分別又是脂白、煙青、淺紫、深碧、墨黑五色玉琢成的,別說用來喝酒,單是擺在那裡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

    第五口箱子裡,裝的全是字畫,糜蕪原本也只是跟著窈娘學了些皮毛,看看落款許多都是不曾聽過的名字,然而能被崔恕送過來的,自然都是大家,大約這一箱字畫的價值,比起那一箱子珠寶首飾也不差什麼,糜蕪不由得微微翹起紅唇,輕聲嗔道:「傻子,我又不懂這些,給我幹嘛!」

    傻子?謝臨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了。

    心中一陣黯然,他從未像此時這樣覺得自己如此多餘,見她並沒有留神,便向糜老爹說了一聲,逕自走了,剛出府門,迎面卻見賈桂走來,道:「謝將軍,陛下讓你進宮一趟。」

    第128章

    糜蕪得了消息出來時, 謝臨與賈桂已經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了, 糜蕪也不追趕,只站在門前揚聲叫道:「賈桂過來!」

    御前使喚的人原比別處使喚的更有面子, 便是朝中的重臣見了賈桂也不免叫一聲賈公公, 可糜蕪就這麼當街叫了他的名字,賈桂在禁中多年, 早知道她深得帝心, 自然是不敢得罪,連忙一道煙跑回來,陪著笑臉說道:「小的著急請謝將軍, 沒來得及進門給郡主請安, 郡主恕罪。」

    「陛下怎麼知道謝將軍在我這裡?」糜蕪站在青石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賈桂,問道。

    人剛出門, 賈桂就能找過來, 若說崔恕不曾讓人盯著,總有些說不過去。然而當初就曾經為此事爭執過,以他的脾氣, 卻不是會故技重施的人,況且以他的手段,有何至於連行跡都掩藏不住, 立時就被她看破?

    賈桂道:「午晌前小的來傳旨請郡主進宮的時候, 謝將軍也在,方才陛下恰好有事要找謝將軍,小的就多嘴回了一句說謝將軍怕是還在郡主府, 所以陛下就讓小的領了這件差事。」

    這麼說的話,倒也對得上。糜蕪半信半疑地瞧著賈桂,問道:「真的?」

    賈桂多多少少聽說過她與皇帝的爭執,況且當初他也是因此被調出郡主府的,連忙帶著笑辯解道:「在郡主跟前,小的怎麼敢瞎說?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的。那會兒湯總管也在御前,他可以給小的作證,若是小的有半個字假話,任憑郡主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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