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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去年冬天時,蘇明苑受罰期滿,被牧養監發回江家,經過在宮中這一年多的磋磨,蘇明苑總算知道了慎重行事,整個人都像驚弓之鳥一般,說話做事再不敢隨心所欲,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心比天高的貴家小姐了。
江紹原本就準備娶她向江家補償,此時見她這副模樣,越發心裡不忍,於是國孝期滿之後立刻便成了親,夫妻兩個雖然沒什麼深情厚誼,但一個有意包容,另一個學會了收斂性子,所以相處下來也算和睦。
顧夢初就是在那時候搬回去小住的,細細觀察了幾天,越看越覺得泄氣,蘇明苑從模樣到脾氣全都不像她,當初只顧著疼惜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此時心裡有了憂慮,只消一眼就看得真真的,她思來想去再沒了辦法,最後才下定決心,給糜蕪捎信說了自己的疑慮。
糜蕪思忖著問道:「孩子是王嬤嬤送出去的,她記不記得那孩子有什麼特徵?」
「她只是送走的當天匆匆忙忙看了一眼,那會子擔著莫大的風險,滿心都是緊張害怕,根本沒心思細看。」顧夢初苦笑著,淚光閃閃,「我這輩子就只做過這麼一件虧心事,不該動了邪念換孩子,更不該想要殺丁香滅口……老天給我報應我也都認了,可我的女兒是無辜的,如果明苑是惠妃的女兒,我那可憐的孩子,又在哪裡?」
「太太有問過當初□□的農戶嗎?」糜蕪問道。
「前陣子打發人去鄉下找過,沒找到人,」顧夢初黯然說道,「說是十幾年前就合家搬走了,又問了附近的鄰居,誰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
糜蕪心中一動,鄉下人靠著幾畝地過活,不比城裡人經常走動,若不是發生了大事,極少有搬遷到異鄉的,那家人在那之後隨即搬走,是不是其中另有蹊蹺?她忙道:「太太記不記得那家人姓什麼叫什麼,家裡有什麼人?或許我們還能再找找。」
「男的姓胡,都叫他胡勝哥,他家裡的姓黃,說是還有兩個兒子。」顧夢初含著眼淚說道,「如今家裡頭落魄了,我又是個沒能耐的,就算想找也沒處去找,能不能求郡主幫忙問問?」
「我也有事想問太太,」糜蕪道,「當初在細竹胡同的時候,是誰在惠妃跟前伺候?」
「是她當初在尼姑庵時一個交好的姑子,年紀比她大幾歲,法號叫做空如,本家姓名叫做什麼我也不知道。」顧夢初回憶著說道,「我只在細竹胡同見過她一次,後面惠妃進宮時並沒有帶她,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原來如此。但願崔恕那裡有發現什麼線索。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糜蕪看看時候不早,便告辭離去,走到門口時,顧夢初叫住了她,卻又老半天不說話,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糜蕪便問道:「太太還有什麼事?」
顧夢初垂頭想了半晌,最後一橫心說道:「我不知道這個消息有沒有用,不過我換孩子的事情,惠妃知道。」
糜蕪一怔。
「明苑五個月大的時候,我發現了惠妃跟老侯爺的私情,氣頭上去細竹胡同鬧過一場,也就是那次,才頭一回見到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我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她是為了錢跟的老侯爺,可她對我的事卻一清二楚。」顧夢初蒼白著臉說道,「她告訴了我她的身世,說顧家欠她娘一條性命,還說她要向顧家、向我討回這個公道,我根本不信,跟她大吵了一架,又拽著她要去族裡評理,結果她突然說,她知道紹兒是我換回來的孩子。」
又是惠妃。這個女人知道的太多,身上的秘密也太多,真是撲朔迷離到無處下手。糜蕪沉吟著問道:「後面怎麼樣了?」
「我嚇壞了,再也不敢跟她鬧,灰溜溜地走了。」顧夢初苦笑著說道,「後面我只能忍氣吞聲,對他們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後面她突然進宮得寵,我還高興了好些天,慶幸終於能擺脫她了,誰知道沒多久她就從宮裡捎信,逼得我父母雙雙……自盡,跟著又逼老侯爺……」
逼死顧英和與蘇容,自然是為了報仇,逼江嘉木自盡,應該是為了守住秘密,免得被皇帝知道。但是為什麼,惠妃這樣狠辣的手段,竟然沒有逼顧夢初去死?糜蕪有些疑惑,問道:「惠妃沒有讓太太做什麼嗎?」
「沒有。」顧夢初流著淚搖頭,「我知道後也曾進宮去求她,甚至給她下跪磕頭求她放過,可她卻說,要麼死老侯爺一個,要麼就等真相敗露連我的孩子一起死,我實在沒有辦法……」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糜蕪腦中卻靈光一閃,脫口說道:「假如蘇明苑是惠妃的女兒,那麼惠妃放過太太,就說得過去了。」
顧夢初啊了一聲,瞠目結舌,許久才捂了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回城的路上,糜蕪靠在車壁上,細細想著今天得知的一切,慢慢理順了線索。
顧夢初當年並不知道惠妃的存在,惠妃卻對她的情狀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許惠妃早就在江家安插了耳目盯著她,也許是江嘉木無意中透露的,總之到最後,惠妃知道了顧夢初偷龍轉鳳的事。也許是為了報復,也許是為了給自己的私生女一個更好的出身,惠妃把那個被顧夢初暫時送到鄉下的女兒換成了自己的私生女,為了掩飾私生女右肩上的紅斑,又製造了一個燙傷傷疤。
後面惠妃盛寵,逼得顧家夫婦和江嘉木自盡身亡,唯有顧夢初卻被放過,因為惠妃要她替自己養女兒,蘇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