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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崔祁煦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怎麼會?」
「怎麼不會?」郭元君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麼,要不是英國公府出了事,東宮太子這個位置,呵。」
她不再說話,崔祁煦卻越來越慌,前幾天他就察覺到父親與母親之間有了齟齬,只是沒想到,如今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難道父親真的更加看重崔恕?
他回想著那天崔道昀為著審問貪墨案而對他說的話,心裡七上八下起來,父親似乎對他有些不滿,有些失望,是純粹因為他差事沒辦好,還是因為父親心裡有更看重的人?
郭元君看他臉上陰晴不定,想了想又道:「以貪墨案涉及的金額,一旦確定,就是斬首抄家的大罪,如今只憑著秦豐益幾句話,就要把罪責全都砸在你外公頭上,你只想想,若是你外公入了罪,若是鎮國公府不在了,你會如何?眼下這個位置,你還坐不坐得穩?若是鎮國公府倒下,你也受了連累,對誰有好處?」
崔祁煦本能地說道:「六……」
「你父皇肯定沒跟你說吧,秦豐益一案,就是你這個好六哥專程趕去江南辦的。」郭元君冷笑著說道,「他們處心積慮,到底為了什麼?煦兒,你好好想想!」
崔祁煦只覺得頭腦中亂鬨鬨的一片,一時是崔道昀殷切的目光,一時是郭思賢這些年來對他的有求必應,一時又是郭元君方才的說話,許多年來形成的觀念突然坍塌,崔祁煦只是怔怔的,半天也理不清個頭緒。
郭元君站起身來,沉聲道:「我要回去了,你再仔細想想,到底是你外公有罪,還是被人慾加之罪。」
刑部大牢中。
因為中秋休沐,秦豐益今日總算不必受審,而且還分到了一碗酒一塊月餅,若在平時,秦豐益哪瞧得上這些東西?但在牢里關了幾天,口中淡出鳥來,忙接過來一口飲干碗裡的酒,用袖子抹抹嘴,正要吃月餅時,卻突然聽見有人「餵」地叫了他一聲。
待抬起頭來一看,周遭幾個牢房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人,一個蒙面漢子拖了一個男人在牢門外跟他對面站著,低聲道:「你看看他是誰。」
漢子抬起那人的腦袋,秦豐益吃了一驚,這不是鎮國公府當初跟他交接贓款的魯總管嗎?就見他眼珠瞪的大大的,一張臉漲成了紫紅色,額上青筋暴跳,模樣十分嚇人,秦豐益哆哆嗦嗦地細看了一看,才發現魯總管竟是被漢子掐住了脖子。
可魯總管不是也關押在牢中,也是重要的人證嗎?他們竟敢在刑部大牢里動證人!秦豐益腦中嗡地一響,立刻大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漢子低低一笑,道:「秦豐益,你看好了,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是你的下場!」
漢子雙手對擰,魯總管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頓時斷了氣,舌頭吐得長長的,眼中嘴角都流著血,死不瞑目地瞪著秦豐益,秦豐益大叫一聲,瞬間嚇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時,月餅還在手裡,漢子和魯總管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周圍牢房裡的犯人一個不少,都在喝酒吃餅,剛才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噩夢。
但秦豐益知道不是夢,鎮國公府果然有通天的手眼!他扔了月餅,扒住牢門大喊了起來:「來人啊,我要重新招供,重新招供!」
薄暮之時,清輝閣上掛起了聯三聚五的珠子燈,每盞燈里只點一根小小的蠟燭,使燈光不至過於明亮,奪了月光之色。太常寺的樂工在數丈之外臨著御河的披香亭中演奏,樂聲穿林渡水,飄飄渺渺地傳到清輝閣上,映著月色燈光,越發清幽宜人。
諸皇子與妃嬪早就在閣中坐齊,只是許久也不見帝後降臨,宋婉容忍不住向邊上坐著的劉淑儀問道:「怎麼這個時候了,陛下跟娘娘還沒來?」
劉淑儀眼睛瞧著在座的諸位,低聲道:「寧嬪也沒來呢。」
「不是說內侍省明日還要繼續審問寧嬪麼?」宋婉容道,「大約她今晚也沒心情過來。」
正說話時,遠遠地樂聲一變,明顯地比方才歡快了許多,劉淑儀便道:「調子變了,大約就快來了。」
宋婉容稍稍直起身子向外一望,當先看見一隊金吾衛從花木扶疏的宮道中走出來,領頭的那個長身玉立,丰神俊朗,竟是難得一見的俊秀兒郎,不覺扯了下劉淑儀的袖子,低聲道:「你瞧,金吾衛今年的小郎君比往年的都好!」
劉淑儀也瞟了一眼,笑道:「聽說謝太傅家的二公子如今在金吾衛里,怕不是他吧?」
雖是在深宮之中,宋婉容卻也聽過謝臨的名字,不覺又多看了幾眼,贊道:「果然名不虛傳呢。」
穠華宮中。
郭元君整理好衣服,對著靶鏡端詳了一下妝容,滿意地點了點頭。采玉等人圍隨著往外走,郭元君看了眼芳華,微微頷首,芳華會意,趁人不備,快步向後面走去。
偏殿的抱廈里,蘇明苑眼巴巴地望著窗戶外面一大群宮女簇擁著皇后往外走,又是羨慕又是自憐,卻在此時,忽然聽見芳華的聲音:「明苑,看什麼呢?」
蘇明苑連忙回頭,只見芳華正邁步走進門來,蘇明苑連忙福身行禮,叫了聲「芳華姑姑」,芳華笑道:「叫不得姑姑了,如今我只是個小小的御侍,跟你卻是一樣的。」
蘇明苑雖然只來了兩天,卻也知道皇后待芳華十分倚重,連忙陪笑道:「奴婢怎麼敢跟姑姑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