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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原來皇帝這幾天也沒閒著,把幾個人涉事之人全都查問了一遍,聽過這口氣,無論如何都要把澄碧堂這攤事推到她身上了?郭元君一生順遂,也並不是能逆來順受的性子,笑了笑說道:「臣妾執掌後宮,各處宮女的差事有許多都是經由芳華手裡分出去的,若是這麼說來,的確都跟臣妾扯不開關係,陛下如今,是在懷疑臣妾嗎?」
「皇后多慮了,」崔道昀道,「查案講的是證據,一切都要看實證來說話,先自假定了結果,再找證據往這上面湊,非是查案的正途,這道理朕之前也給太子講過。」
給太子講過?無非是埋怨太子主審江南貪墨案時,對郭家並沒有下死手罷了。郭元君心裡冷笑,幽幽說道:「證據自然是有,那個宮女臨死前不叫臣妾不叫芳華,偏偏叫了一聲『寧嬪』,就是最大的證據。」
「皇后所言,也有道理,」崔道昀看了眼芳華,又道,「只是芳華此次查辦,一味捕風捉影,嚴刑拷打致死人命,不可不予以懲戒。降芳華為御侍,罰俸半年。」
御侍只是各宮的普通宮女,比采玉這些經常陪伴主子的侍女還要低一級,芳華也猜到此事皇帝是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也不敢辯解,連忙福身謝恩,倒是郭元君臉上有些難看,正想再還口,崔道昀已經先開了口:「澄碧堂之事,後續就交給內侍省繼續查辦,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皇后先回去歇著吧,等晚來宮宴時,朕再與你說話。」
郭元君出得福寧宮時,一張臉上毫無表情,剛一踏出宮門,折身便急急往東宮走,忍不住低聲道:「好好好,既要這樣,又何必做張做致!」
「娘娘,」芳華小聲提醒道,「隔牆有耳。」
郭元君定定神,步子慢下來,臉上的神情也和緩了不少,許久才向芳華說道:「你放心,此事本宮一定給你一個說法。」
皇帝既然存心要跟她過不去,那就讓他去查吧,等查到最後查出來崔恕與他心愛的人早就有了私情,看他如何收場!人證在她手裡,倒是不用著急,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把鎮國公從貪墨案中摘出來。
因著今日是中秋,各處衙門都給假休沐,秦豐益的案子便也沒有再審,崔祁煦此時正跟太子妃一起合香,聽說皇后突然來了,急急忙忙迎出去時,郭元君微微一笑,向太子妃道:「太子妃自便吧,本宮有事情與太子商議。」
太子妃只得退下,崔祁煦把郭元君迎進書房,郭元君在交椅上坐下,閒閒問道:「你外公的冤屈你可曾審清楚了?」
從那天崔道昀專程跟他說了那麼一番話後,崔祁煦這幾日比起先前已經謹慎多了,此時見母親問起,便道:「尚需進一步查證核實,還要向鎮國公府涉案人員追查贓款的下落。」
郭元君輕笑一聲,道:「你外公是被人誣陷的,還有什麼好查?等發落了秦豐益,就速速結案吧。」
崔祁煦為難地說道:「秦豐益那邊連銀錢交接的時間地點都說的一清二楚,交接銀兩的就是國公府的魯總管,證物中還有魯總管給秦豐益手書的收條,證據確鑿,兒子不得不查。」
「證據確鑿?那要看怎麼說了。」郭元君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主事的人想要定罪,怎麼都能定下來,若是主事的人不想定罪,就算把證據都擺在面前,也沒有用。你應該也聽說了,澄碧堂的事,樁樁件件指著背後主使是寧嬪,我已經把人證物證都給了你父皇,你父皇卻責怪芳華辦事不力,將她罰俸降職。」
查到寧嬪頭上的事崔祁煦是知道的,如今聽說芳華受罰,蹙眉問道:「莫非父皇有別的證據,能證實不是寧嬪?」
「你父皇心裡,早就圈定了幕後主使呢。」郭元君幽幽說道。
崔祁煦遲疑著問道:「是誰?」
郭元君不說話,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崔祁煦忙道:「怎麼會?是不是誤會了?」
「沒什麼誤會。」郭元君搖搖頭,嘆了口氣,「你父皇是要敲山震虎,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他給六皇子撐腰呢。」
崔祁煦越聽越糊塗,遲疑著問道:「這是何意?」
郭元君便道:「煦兒,當年你年紀還小,恐怕都不記得了,六皇子可是你父皇的心頭肉,當年一直在福寧宮養著的,就連你都沒有這種待遇。」
當年崔祁煦只有四五歲,確實都不怎麼記得了,乍然聽她說起,不免疑惑:「那又如何?」
「你忘了麼,崔恕的外家,是英國公府。」郭元君道,「當年聳翠嶺一戰,英國公貪功冒進,全軍覆沒,你外公卻因為扭轉敗局而名震天下,雖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英國公是咎由自取,但崔恕心裡,未必這麼想,只怕連你父皇,心裡也未必這麼想。」
崔祁煦吃了一驚,禁不住說道:「聳翠嶺一事早有定論,父皇應該不至於如此吧?」
「那你說說看,你父皇為什麼要送崔恕出宮?」郭元君反問道。
「六哥重病,神諭要送出宮外避災,」崔祁煦眼看母親一臉不以為然,自己便有些說不下去,遲疑著問道,「難道不是麼?」
「這個理由也只好哄哄傻子罷了。」郭元君輕笑一聲,「你父皇因為聳翠嶺的事,疑心我要害崔恕,這才急急忙忙把人送出去養活,如今崔恕剛一回來,私情就被人撞破,你父皇越發疑心是我背後指使,越發要找出我的錯處處置了,才能顯出對崔恕格外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