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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屋裡一陣沉默,張離以為自己揣測錯了主子的心思,正在惶恐,門卻突然開了,崔恕清冷的聲音在內說道:「讓她進來。」
第26章
雙扇的黑漆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 露出來人被風帽半遮的臉, 細瓷般的肌膚上,一點紅唇嫣然如醉, 向著人軟語溫存:「有勞。」
張離心中一陣異樣, 連忙退開一步,道:「不敢當。」
糜蕪邁步進來, 微側了像玉琢成一般的小巧下巴, 向台階上 的屋子一點:「他在那裡?」
張離不覺又退開一步,道:「是。」
一顆心不覺通通亂跳起來,怪道主子如此留意她, 怪道主子肯放她進來, 原來媚色之能擾亂人心,竟至於斯!
糜蕪點點頭, 邁步走上青石台階, 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屋裡沒有點燭,淡白的月光從格子窗里透進來,在書案旁拖出一塊虛虛的白影子, 床帳隱在光亮邊緣的灰黑色中,不知他在何處,是否一直在盯著她。
糜蕪低聲道:「崔恕。」
崔恕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低沉冷淡:「有事?」
「有事。」
循著聲音, 糜蕪慢慢地向他走去,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當先看見灰色簾幕邊席地坐著一個挺拔的身形, 是他。
她嫣然一笑,輕聲道:「你怎麼坐在那裡?」
崔恕再開口時,聲音中已經帶出了一點冷厲:「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擅自闖門?」
「可你不還是放我進來了嗎?」糜蕪微勾了紅唇,音聲粘澀,「你,應該也很想見我吧。」
那點冷厲又變成了嘲諷,崔恕道:「你總是高估自己。」
只在瞬息之間,糜蕪已來到他身前,微微俯低了身子向著他,掀開了風帽。
萬千根青絲紛紛落下,披拂在她肩頭,鴉青的發色比夜色更濃,似無底的深淵,扯著男人不斷下墜。
糜蕪的臉停在距離他的臉幾指的地方,紅唇輕啟,聲音輕得像在嘆息:「是嗎?」
回應她的,只是沉默,崔恕不動聲色地坐著,不躲不閃,任由她一寸寸靠近,將兩人之間變成足夠曖昧的距離。
好個沉得住氣的男人。糜蕪微微眯了鳳眸,在灰黑的天光中,迎著崔恕。上次試探,她已知道他心志堅定,極難被人左右,然而在這所大宅里,在所有能接觸到的人里,他最強。她需要他。
崔恕目力極佳,縱然是深夜,縱然沒有點燭,依舊將眼前的美人看得清清楚楚。彎細的眉,挺翹的鼻,潤澤的唇,沒有一處不是美到極點,媚到極點。
她太知道自己的美,她像狡猾的獵手,祭出媚色,專等男人落網。
「我高估了自己,是嗎?」她又靠近了一點,輕聲問他。
崔恕從她水色空濛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自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欲望。
妖姬臉似花含露,屬於她的花,是罌粟,危險魅惑,讓人無法抗拒。
「你怎麼不說話?」糜蕪再次靠近,吐氣如蘭。
清淺的呼吸拂在崔恕臉上,連最細微的感觸里,也全都是她。
「你是為你阿爹,還是為窈娘?」崔恕坐著不動,淡淡問她。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他似乎無所不能,卻又冷心冷情,幾乎不可能為任何人所用,可她要做的,確實要讓他為自己所用。
糜蕪微勾了紅唇,他足夠強,足夠做她的對手。這樣的人有沒有可能為什麼事什麼人沉迷?假如有的話,該是多麼有趣。
她又貼近些,直到眸子對上他的眸子,直到肌膚與他的肌膚幾乎要挨在一處時,才看著他眼中自己的身影,輕聲道:「如果說我是為你呢?」
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在黑暗中一點點包圍了崔恕,情緒像遊絲一般,慢慢的,不動聲色地從心底升起來,漸漸變得強烈,變得躁動,讓這個原本清涼的夜也跟著變成鬱熱。
鼻端是她的香氣,眼中是她的容顏,她太濃太烈,崔恕有些不適應,然而這種全新的體驗又讓他禁不住想要嘗試。
畢竟罌粟,總是讓人無法抗拒地沉淪。
崔恕看著她,低聲道:「為我,怎麼說?」
「你蟄伏在此,卻能洞悉一切,所圖必定不小,」隔得很近,糜蕪的聲音如藤如蔓,一點點纏住崔恕,「等我進宮之後,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幫你達成心愿。」
崔恕突然生出一絲慍怒,她這樣赤,裸l裸地誘惑著他,心裡想的,卻是進宮,是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在怪異的情緒之中,冷冷說道:「陛下的年紀足夠做你的父親,你如今不擔心他太老了嗎?」
糜蕪吃了一驚。
這話她說過,在那個大雨之夜,她窩在劉氏懷裡,睡意朦朧地閒話之時。他怎麼會知道?是巧合,還是他那時也在?
她下意識地想要退開,然而崔恕比她更快,出手如電,帶著薄繭的手瞬間按在她纖長後頸上,逼著她保持之前俯身的姿態,冷冷說道:「你既然想要進宮,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
他的力氣很大,只一隻手按著,就讓糜蕪絲毫動彈不得,溫熱的肌膚觸著他微涼的肌膚,虎口處的薄繭磨蹭著,刺得後頸上微微的疼,糜蕪無端有些害怕,隨之激起的,卻是一股好勝之意。
於是她不再與他的力量對抗,反而順勢,向著他更靠近了些,幽幽地問他:「你覺得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