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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3:08 作者: 第一隻喵
糜蕪正想著,肩上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中了,定睛看時,是一朵剛掐下來的石竹花,跟著就聽一個少年的聲音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抬頭看時,是上次那個紅衣少年,今天穿一身寶藍色,正趴在牆頭上笑嘻嘻地看她,那朵石竹,顯然是他丟過來的。
糜蕪瞟他一眼,只管往前走,少年一躍而下,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糜蕪,很好記,我叫謝臨,你可以叫我的表字無咎。」
「好,我記下了。」糜蕪腳下不停,笑笑地說道。
謝臨跟上來,偏著頭問她:「蘼蕪是一種草藥吧,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回來到現在,還是頭一次有人好奇她的名字。糜蕪不覺放慢了步子,眉眼便溫柔起來,輕聲道:「這是我娘親給我留下的名字,她說是從一首古詩里來的。」
謝臨家學淵源,一想便知道是哪首古詩,便笑著說道:「是這首吧,『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想不到你娘親還挺雅致的。」
糜蕪的眉頭舒展開來,眸中一抹瀲灩,溫柔如水。娘親過世時她年紀還小,除了這個名字和她說的那首詩,其他的已經不大記得了,但,在娘親身邊時的記憶卻永遠不會消失,那是世上最溫暖的懷抱,還有世上最好聞的青草香氣,足以讓她眷戀到如今。
如今,她回到了江家,一點點追尋著娘親當年的蹤跡,總覺得離她慢慢,慢慢的,越來越近了。
假如那雙弧度悠揚的鳳眸平日裡是一泓春水,那麼此刻,便如水面上拂過了一陣微風,波光粼粼,讓人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謝臨早已看得怔住了,腦中只是反反覆覆地想,原來她溫柔的時候,竟是這樣!
這一怔時,糜蕪已經走開了,謝臨忙道:「你等一等!」
糜蕪不準備再與他糾纏,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怎麼總是翻牆?就不怕抓了你報官?」
謝臨哈哈一笑,道:「誰敢拿謝太傅家的公子?」
謝太傅?糜蕪想起早晨蘇明苑的話,恍然大悟。看來,跟蘇明苑交好的那個謝太傅家的小姐,應該就是謝臨的姐妹,這個謝臨出身既好,又能在江家進出自如,倒是個需要留心的人物。
可為什麼,從來不曾聽江紹提起過他?
糜蕪心裡想著,回頭一笑,道:「我還有事,你別跟著我了。」
「哦,那就下回再見吧。」謝臨停住腳步,也笑,「要找我的話,就去明恕兄那裡。」
明恕又是誰?糜蕪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向他略一點頭,快步離開。
謝臨目送她走得遠了,這才走去三省齋,一進門就道:「剛才湊巧又碰見了糜蕪,我們兩個真是有緣。」
崔恕正對著古棋譜復盤,淡淡說道:「你早起便守在那裡等著,怎麼能說是湊巧?」
「那也是湊巧,」謝臨在他對面坐下,伸手幫他放棋子,笑道,「萬一她沒去花園,或者其他時候去了,豈不是也碰不上?可我們偏偏就碰上了,看來還是有緣。」
崔恕的目光向門外一瞥,外面站著的一個灰衣隨從會意,立刻起身往花園去。
崔恕這才說道:「江家要送她進宮。」
謝臨是少年心性,最喜歡看美人,需得提醒他一句,免得他打錯了主意。
謝臨倒並沒有那麼在意,只是笑道:「江家雖然是外戚出身,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男人們就不想著建功立業,換換門楣嗎?只知道送女人進宮換前程,真沒出息!」
崔恕沒有接話。江家的男人的確很沒出息,所以在京城的勛貴圈裡一直混得很不起眼,不過也正是這樣,他才選了在此蟄伏。
不過,這樣平靜的日子也沒幾天了,江南那邊危機四伏,再過一陣,大約就該他出場了。
劉氏院中,灰衣人悄悄在窗邊伏低,跟著就聽見了糜蕪低婉的聲音:「……崔恕為什麼會在江家?」
跟著是劉氏詭秘的笑聲:「他呀,據說是我兒的外室子。」
作者有話要說: 崔恕:我出現了,我說了幾句話,我消失了……
崔恕:我是男主,我要求加戲!加戲!加戲!
第10章
屋裡黑魆魆的,糜蕪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著劉氏,劉氏也看著她,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他?」
「也不是突然想起來,只是今天剛好看見了,有些好奇,便想著來問問祖母。」糜蕪斟酌著說道,「太太那個性子,假如崔恕真是那種出身,難道太太竟讓他安安穩穩到現在?」
「怎麼可能!」劉氏咯咯地笑起來,眼波流動之時,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韻,「我兒雖然不承認,但所有人都這麼說,姓顧的每回聽見都氣得半死,也曾好幾回算想對崔恕下手,不過呀,從來沒成過。」
「是老侯爺護著他?」糜蕪猜測道。
「不是。」劉氏搖搖頭,「那個崔恕,是個狠角色。我勸你也別再打聽他了,免得惹禍上身。」
糜蕪原本只是隨便一問,此時反而起了興趣,忙道:「這是怎麼說?」
劉氏道:「有一回王婆子奉了姓顧的命令,跑去三省齋找茬,人還沒進門,直接就摔出去幾丈遠,胯骨都摔壞了。還有一回姓顧的跟我兒吵鬧,氣頭上跑到三省齋撒潑,言語中罵了崔恕的娘,還沒說完嗓子就腫得老大,憋得氣都出不來,又是扎針又是放血折騰了十幾天,半條命都快折騰沒了,嗓子上的腫才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