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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1:02 作者: 縝白
半晌,他的手也沒放開酒罈。反而身子晃了一晃,喉嚨里悶哼了一聲。
她才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難受。
不然不會要酒喝。
酒的確能麻痹人的神經,帶來灼熱感,但也能活血通脈,不利於刀傷癒合。此刻,他的確不適合喝酒。
可看著他越來越白的臉色,她還是退了一步:「就一口,一小口。」
陸宴嘴角扯了扯,提起酒罈,輕輕抿了一口。
唐念錦把他身上蓋著的自己的外衣取下來,搭在簡陋的木架上,又把上面他的衣服取下來。
在回頭看他的時候,發現少年蒼白的臉上有了些血色,臉頰浮現隱約的酡紅。
他的唇不再乾裂泛白,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酒,眼中一片暗涌。原本就是輕佻上揚的鳳眼,此刻看來更有一番風流。
他抬手又要喝酒。
唐念錦連忙按住他,伸手把酒罈搶了過去。轉頭看著少年暈沉的眸子,聞了聞酒香,自語道:「什麼酒,勁兒這麼大?」
又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陸宴,你沒事吧?」
少年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嘴裡嘟囔地說了幾句。
她沒聽清,感受到少年灼熱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心跳快了一些,伸手推他:「我替你把外衣穿上,免得著涼。」
裡衣太厚,還未曬乾。
他卻不肯放手,把頭埋得低低的,鼻子蹭在唐念錦耳側,像個半大的孩子。開口說話的氣息弄的她痒痒的,不僅是耳朵癢,心裡也痒痒的。
他的外衣搭在腿上,身上只纏著幾塊布料,腰身精瘦,溫度灼熱。
貼在她耳邊,又不知在嘟囔著說什麼。
唐念錦縮了縮脖子,覺得有些癢,想推開他,又怕弄到傷口。
陸宴的聲音大了些,但還是說不清話。
這回她聽清了,陸宴要他的衣服。
她把落在他身上的外衣舉起來,放在他面前,陸宴偏頭看著衣服,慢慢伸手拿了過去。
可他也不穿,在裡面翻來覆去找了一會,啪嗒一聲,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陸宴一手仍然抓著她,半眯著眼睛,好像怕自己一鬆手,眼前的人就不見了一樣。
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東西,遞到她面前,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唐念錦只覺得他和往常不太一樣,有些異常,但還是伸手打開他手裡那個小小的木盒。
她看了一眼,忽然說不出話來。
是一支銀珠雕花的石榴釵。
她還記得它的價格,兩貫錢。
現在的她已經有了太多比這隻釵子更精美寶貴的飾品,光是柳二娘送她的那一盒,每一件挑出來都是頂好的。
上次和沈盛在首飾閣見到這個釵子,她的確很喜歡,可因為撞見陸宴,兩人賭氣沒買就走了,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她早就不生氣了,自己也沒放在心上。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問他:「你什麼時候回去買的?」
陸宴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她,眼底湧上一片倦色,好似下一刻就會睡過去。
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他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將釵子拿出來,抬手想插在她的發上。
她發頭髮還未乾,發尖低著水,又散著發,插了幾次也不穩當。反而牽動少年身上的傷口,惹得他連連皺眉。
唐念錦見他著急的樣子,噗嗤笑了起來,伸手攔下他的手,拿起簪子,隨便挽了濕發,簡單插了上去。
濕發盤起雖然有些不舒服,可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陸宴滿意了,漸漸合上眼。嘴角輕輕彎起,又低頭靠在她肩上,伸手輕輕抱著她。
「好看。」他囁嚅著說。
唐念錦感受到他的氣息,少年原本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偶爾在她脖頸處輕輕蹭著,他的頭髮也沾著雨水,貼在肌膚處冷冷的,可他的臉頰卻異常灼熱。
她無奈地等他靠著,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推他道:「你等等……」
陸宴:「……嗯?」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疲憊和鬆懈,尾音上翹,仿佛在夢裡睡的正好。
她停了停,聲音像蚊子一樣:「你先把衣服穿上。」
見他沒有動靜,忍不住道:「一會著涼。」
陸宴還是這樣靠著她,一隻手環著她的腰,聽見他呼吸淺淺,沒了動靜,她才嘆了口氣,伸手扶起他的頭,想讓他靠起來,方便替他他穿衣。
誰知手才碰到他的額頭,便感覺到一陣灼熱。
少年的臉紅的異常,體溫也很高。
果然是發燒了。
外面還在下著小雨,夜間很難視物。即便是看得見,她也分不清哪些藥草,對於傷寒有用。
目光落在旁邊的酒罈上,想起酒精擦拭過身體後可以降溫,唐念錦便一手撐著陸宴,一手將酒罈拿了過來,用先前的衣料蘸了蘸酒精,輕輕的擦過他的臉頰。
陸宴的五官生得好看,如今隔的近,他灼熱的呼吸近在眼前,輕顫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透出少年的堅毅和俊逸來。
擦掉臉上的血污,又避開傷口,在手臂上輕輕滑下,扶起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掌心輕輕擦拭。
他睫毛動了動,雙手無意識地抓住她的雙手。
唐念錦輕輕板開手指,又被他抓了回去。只能任由他抓著一隻手,另一隻騰出來,慢慢擦過他的腹部和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