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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1:02 作者: 縝白
「果真是蔣家的家主親自來了?!」
「聽說這一次白釉碗成色上佳,即便拿出去也是價值不菲!」
殷小尚的心也沉了下去,常年做生意的他也知蔣家的水平,如今傳出來的消息說這次拿出來的白釉碗更是達到了技藝上的突破。陸宴要贏,難上加難。
他再抬頭,卻是眼前一亮,見到了一位熟人。
……
陸興察得意的下了台,陳主簿也道:「我看這勝負已定,小陸爺若是此刻棄權認輸,我便做主,不再追究你以往在陸家的債務。如今當著眾人之面,你若是輸了,這名聲傳出去,日後怕也不好再做生意。」
陸宴上了台,少年身子挺拔,玉面薄唇,鳳眼含諷。
陳主簿見了他的眼神,知道這少年未自己看的多麼尊敬,心中冷笑,面上卻仍舊是溫和之色:「如此,那便請——」
「陳主簿!」從後台急匆匆上來一小廝,貼著陳主簿的耳側悄聲說了幾句。
陳主簿眉頭微皺,才高聲道:「唐知縣方才剛到,諸位稍等。」
唐至文怎麼來了?唐念錦一愣,默默朝人群後退了一步,將自己藏在眾人背後。
從祖廟門口進來三人,唐至文摸著鬍子,與身旁一白衣老者談笑著,身後隨行的正是沈盛。
「梁老居然也來了?」其他人頓時議論起來。
梁老雖是個畫中聖手,未有官位,但在朝中的各大官員不少欣賞於他的畫技,與他常有書信往來。邯鄲界內,沒人願意得罪他,甚至許多人有意與他交好。
只是他性子古怪,不喜喧鬧,常住在高山深嶺中。
唐至文原本不打算插手陸家的事,他初到彭城,還是個「外來者」。若是貿然插手當地最大瓷器商家的事,下面的人難免會給他使絆子,索性眼不見為淨,任由他們去折騰。
誰想今日出門,卻在路上碰到了梁老,他在京中便聽聞過對方的名聲,便有意交往。
梁老關係廣泛,若他能替自己在那幾個朋友面前多言幾句,自家調回京城之日可就有了盼頭。
是以便一路跟著過來。
「梁老,請上座。」唐至文本想將原本台上給自家備自己的位子讓給梁老,卻被他擺擺手拒絕了。
「那麼高的台子啊,我小老頭坐著頭暈,你去吧,我坐下面便是。你們繼續,該幹嘛幹嘛,不必管我,我也就是來看看熱鬧。」
沈盛陪著梁老落座,他打量四周,卻沒瞧見唐念錦的身影,有些奇怪。
「梁老,您請看。」陳主簿立刻將白釉碗奉上:「這是陸興察所出的白釉碗,碗色淡黃,胎薄雕細。」
梁老卻只是淡淡看了眼,連手也未伸。
陳主簿暗道,這梁老雖是聲名遠播,但術業有專攻,瓷器一行,想來他也不懂,便收了碗,示意台上繼續。
陸宴伸手揭開黑布,露出的盒子是先前那份的數倍有餘,體積不小。
「果然是沒有經驗的毛頭小子,他以為燒的東西體積越大,便越能顯示自家技巧嗎?一個控制不易,便容易出問題,貪大反亂!」蔣千斤不屑道。
直到陸宴打開盒子,原本安靜的院子裡才響起陣陣驚訝的討論聲。
「陸宴不是瘋了,怎麼拿了這麼一個普通的東西?」
「瓷枕這東西,我家裡有好幾個呢!」
「我看是燒不出好東西,便自己隨便拿了個來糊弄人罷?還畫的花里胡哨的!」
只見那高台桌上,放著一個白底黑花方形枕,上繪牡丹游魚諸多圖案。
陳主簿原本還以為這小子有什麼對策,現在看來是自己高估了對方,邊便道:「這……呵呵,小陸爺,你若真是缺燒窯的師傅,和我說一聲就是!我替你尋一尋,也好過隨便拿個瓷枕上台啊。更何況你在瓷枕上畫的花哨,還題了字,這又是什麼由來啊?」
陸宴卻道:「瓷枕雖比不得定窯白釉碗金貴,這是我慈州之本。」
「這些年來,若不是慈州的諸窯戶與陸家共同撐起慈州窯的名聲,如何能有今日?官窯固然精美,可家家戶戶也離不開民瓷。難道要將慈州的瓷器做到千金難求,讓尋常百姓也用不上麼?」
「今日比的就是品質,小子!別以為扯些亂七八糟的,就可以矇混過關。」陸興察在台下喊道。
老師傅卻只道,「我先瞧瞧。」
「就這一個破瓷枕,有什麼可看的!」陸興察嘟囔道。
老師傅卻不為所動,細細打量,只見這枕身前有游魚,後繪折枝牡丹,兩側為荷花圖。枕面繪雪景獨釣老者,四角縈繞牡丹紋路,技法奇特。
他皺眉道:「這技法我倒是未曾在慈州見過,有些熟悉,應當是南地常用的裝飾之法。」
唐至文不懂瓷器,咳嗽兩聲,問道:「這瓷枕可有何特別之處?」
老師傅道:「技法上我不做多說,倒是這枕面的白度,比之先前的白釉碗絲毫不差。」
他這話一出,眾人才反應過來,自家只顧著議論這普通民用的造型,而忽視了白瓷本身的色澤。白釉碗白中透黃,而這瓷枕則是白中帶青。
兩者都到了前所未有的淨度,離傳說出的銀白如雪只差幾分。
唐念錦躲在人群後,暗道這老師傅眼光獨特,果然看出重點。
因時間的關係,她只能將此枕中的色澤做到如今這個地步。若是時間再長一些,工具更加精細,在輔以上好磁石,做出純白瓷器來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