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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1:02 作者: 縝白
原本她便想著將他照顧好,不說飛黃騰達,至少能讓改變他的人生態度和處境,今後不會再輕易被負面情緒影響便是。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已是將他當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好朋友,於情於理,都得幫他過上好日子。
陸宴這人雖然性子古怪,喜惡不定,有時說話還很毒……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人。
心裡有了主意,唐念錦便不再糾結。唐家不找人來尋她,她正巧可以趁這段日子學些手藝,陸家既然是彭城有名的制瓷商家,她要是跟著陸宴學幾手,也比在外面瞎闖好些。
兩人在這地下洞穴中走了半個時辰,有幾次走錯了路到了絕途,再返回重新選方向,耽誤不少時間。
好在最終還是沿著河流走了出去,重新呼吸到外界新鮮空氣的時候,唐念錦笑了起來。
她原本五官便不差,只是年齡小了些,還未完全張開。
此刻笑起來,眼睛彎彎,眉兒淺淺,像點綴著星辰。巴掌大的小臉微微泛紅,眼神清澈單純,除去高興,便無其他雜質。
正如他們腳邊的山泉一般。
他愣了一下,覺得那笑有些太過晃眼。
移開視線,鬆開一直握著她的手。
但這一鬆手,掌心卻像是失去什麼東西一般,有些空落。
他垂下眼眸,掩蓋心底情緒。
才問她:「你回來做什麼?」
唐念錦方才決定回來,只是一時衝動,此時還未想好藉口,只能胡謅道:「你也瞧見了,這山路太危險,我走到那裡,瞧見荒山野嶺,又無人家。」
「心裡害怕,還是待過段日子,雪消了,家人來尋我再走。」
也不管他信不信,搶在他前面便向前走了幾步,似是怕他戳穿她,要她走。
唐念錦心裡虛,知道自己這藉口太蹩腳,但她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裡,他總不會當面攆人罷?
陸宴卻並未說什麼,似乎她要走要留,他都並無所謂。
之前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面對兇殘賊匪,她都鎮定自若,應對有方,若說是怕山間危險不敢獨自下山,自然是誆騙他的。
如今他孑然一人,陶莊的生意一落千丈,下面的人貪的貪,占的占,他早已沒有什麼可被別人貪圖的東西。
她真想留,便留下吧。
只是提到她的家人,想來以她的性子,應當是有疼愛她的雙親,才養的出有這般明媚笑容的小姑娘來。
她總歸是要走的。
留與不留,並無區別。
唐念錦自從心裡有了猜想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那種奇怪情緒的感受越來越清晰,以往只是模糊的感覺,此刻分明能分辨出一二其中的情緒和強度。
就在方才,她又感到一陣無趣的情緒,便轉頭看著身後的少年。想這陸宴平時情緒內斂,有什麼話也從不向外表達,心事都悶在肚子裡,外人捉摸不透,便胡亂傳言。若不是她能感受到陸宴的情緒,還以為這人沒心沒肺,不知喜怒哀樂是何物。
他面容俊逸,身形挺拔,看上去有些瘦弱,一雙眼睛深沉如黑夜,好看的嘴角微微抿著,顯出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但真要細看,又覺得他只是面無表情,未透出什麼情緒變化來。
似乎方才在地洞裡的溫柔,都是幻想。
她又悻悻地走回來,到他身前抬頭看他:「那個……」
後悔了嗎?
留在這荒山深處,與他這樣的人作伴,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她說:「陶莊要朝那個方向走?這兒我不熟,不認識路……」
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與她擦肩而過,長長的黑色披風揚起。
唐念錦微微側頭,方才他走過去的時候——是在笑嗎?
她只是匆匆一瞥,並未看的真切,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便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兩個黑色的影子,在素白的世界裡緩緩前行。
高懸的蒼穹布滿了灰色的雲。
一陣風過,隱隱又有純白的雪花開始飄落。
第9章 瓷土
唐念錦雖然住在陶莊裡,但每日除去做飯,總得找些事情做,見陸宴常常一個人反覆研究同個樣式的瓷器,翻來覆去地重做重燒,她便也存了好奇心,想學一學這門手藝。
彭城瓷器遠近聞名,其中以陸家瓷更佳,若是她能學會燒瓷,屆時即便和唐家不和,也可自食其力。
陸宴起初當她是小姑娘玩鬧心性,一時新鮮,待做到累的工作自然會退卻,便隨她去了,也不太搭理她。
唐念錦平日無事,便像個小尾巴似得跟著他,問東問西,又主動幹活。
見她果然想學,他總算鬆了口,答應教她基礎。
「你對陶瓷了解多少?」一涉及到瓷器,陸宴便像變了個人,平日的他懶懶散散,神色淡淡,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唯有在做瓷的時候,眼裡才會浮現認真的神色。
陶器和瓷器在這個時代,往往是分開的兩類器物,但若想學好瓷器,便脫離不了先了解陶器。
遠古的人類偶然間發現一些經過火焰灼燒後的泥土會變得十分堅硬,經過千萬次的摸索和探究,才掌握了陶器的製作方法,而在此過程中,發現了瓷石和瓷土。
唐念錦對這些陶瓷的基本發展歷史有所了解,自然也是知道想要燒瓷,原料必然少不了瓷石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