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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2:01:02 作者: 縝白
「你先暫且歇在這裡,切莫亂走。」常邊站在門口,又叮囑了她片刻這才離開。
唐念錦連連點頭,送走了常邊,關門時瞧見外面地上的落雪已有手指厚度,映得一片素白。
她細細聽著,見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和開關門的聲響,估摸著這三人已在她隔壁房歇下。
走了半日,她早已覺得腳痛疲憊,朝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歇息起來。
這兩人毫無下仆做派,她也不傻,聽了那少年的故事,加之如今的境況,自然知曉是入了險境。那兩人未對她下手,應當是先前她的話多少有些震懾作用,但也只怕管不了多長時間。
……
隔壁房間。封山貼近牆壁,聽得那一間的聲音停歇下來,又出門瞧了瞧窗戶。唐念錦房間的燈燭已滅,果真是歇下了。他這才放心的吹了個口哨,躺上了床,貼著牆壁睡下。牆壁雖冷,卻能傳音,若隔壁有何響動,他也能第一時間醒來。
唐念錦住著第三間房,封山在中間,常邊要監視陸宴,便把他綁在了第一間房內,陸家如此家業,必然是藏了有不少金銀的,今夜若是拷問他,難免會弄出動靜。
「嗚嗚。」常邊打了個冷顫,猛然回頭盯著門外。再細細一聽,似乎是起風了,風過樹林房瓦,發出嗚咽的聲音。
正當他放鬆下來,準備入睡時,門外卻響起了一陣單調而重複的敲門聲。
隨著敲門聲的,是一陣女子幽怨而虛渺的聲音。
「若到我這處……」
留命還留魂。
常邊打了個冷戰,心裡覺得不對,便大步跨到床前,兩下解開綁住少年繩結,低聲讓陸宴去做這個出頭的,道:「去開門。」
陸宴活動了一下僵化的手腳,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蝶翼般的睫毛輕顫。
他的動作不慌不忙,好似真的才睡醒,要去開門一般。全然沒有被他人控制的逼迫之意。
常邊趁他動作,便拿出火摺子點了燈。屋子裡亮起來,驅散了先前那絲詭譎的寒意。
少年打開門,屋裡的光迫不及待湧出,將他單薄卻修長的影子投在地上。
也投在屋外小姑娘的身上。
唐念錦笑意盈盈地仰頭看著他,道:「剛才沒嚇到你吧?」
還未等他開口,瞧見門口情形的常邊便大步跨了過來,將陸宴往後一拉,面色不善道:「我先前與你說過,夜裡別出來亂走動。」
唐念錦眨眨眼,雙眉倒撇,先前的笑意消散得乾乾淨淨,只餘一副可憐的模樣:「我先前起夜,聽見茅房旁的雜物間裡有人說話。」
「可我想了想,這莊裡除去我們四人,再沒有別人了。」
外面還在飄雪,卻沒有初始那般大了,少女臉部稚嫩的輪廓清晰,眉眼分明,唇紅齒白,像個嬌嫩的瓷娃娃。「我來敲門問問,若是你們也在房中,那怕是雜物間裡藏著什麼歹人。」
唐念錦作出害怕的表情,壓低聲音道:「此刻不敢耽誤,便來提醒一二。」
「難道還有別人?」常邊心下思慮萬千,有了諸多猜測,但為以防萬一,仍是讓唐念錦帶路,隨她去瞧瞧。
他又轉過身,背對著唐念錦向陸宴做了個威脅的手勢,語氣卻似尋常道:「少爺安危重要,若真有賊人,恐有同夥。我若隨她去了,何人貼身保護您?還是一同去為好。」
「貼身」二字咬的略重。
陸宴淡淡道:「走吧。」
為防打草驚蛇,三人未帶燈,穿過院子,朝右側一間倉庫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原本是唐念錦頭前帶路,走著走著,便成了她落在後面,與少年一道。
常邊腳長步子大,走到了前頭。到了第一扇雜貨間門前,他停下腳步,半彎腰貼門聽了聽,果真從裡面傳來細微的人聲和碰觸到雜物的聲音。
這莊子太大,果真有人躲了起來,怕也是對陸家多有圖謀。
常邊面色嚴肅起來,側身回頭一看,碎雪輕揚揚落下,在人兒的身邊縈繞片刻,才悠悠觸底。
少年身形修長,面如冠玉,身子雖是單薄,卻堅定頎長。少女面若桃花,杏眼櫻唇,披著一身淡色舊羊裘,緩緩走在他身側。
當是一對絕色的璧人。
常邊仿佛感覺冰冷的狗糧正在自家臉上胡亂地拍。
他搖搖頭,把腦子裡眾多思緒甩開,見唐念錦也到了門前,對自己指了指裡面。
她做了個口型:有人嗎?
常邊眉頭微皺,低聲道:「我進去看看。」伸手摸了摸門鞘,確認沒鎖,他便猛地用力一推,且在瞬間,身子便沖了進去。緊跟著響起來的,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夾雜著男人的怒罵。
陸宴站在門外,輕輕笑了一聲:「你膽子不小。」
「當你是在誇我了。」唐念錦一邊說著,一邊跨進了房裡,從袖中掏出火折,點燃了門口桌上的油燈。
陸宴隨她走了進去,入目便是一片狼藉,最裡邊的角落裡綁著一個矮胖的男子,因嘴裡勒著抹布,此刻只能發出嗚嗚聲。另一邊的樑上倒吊著方才才進來的常邊,左腿上綁著繩結,繩子另一頭穿過房梁,幾繞纏著重物瓷石,落在地上。
顯然是個構思精妙的觸髮式陷阱。
唐念錦是學美術的,對結構和空間本就很敏感,先前好奇打發時間學的各種機關,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