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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3:07 作者: 繡錦
輸得多了,周熙甯便沒了下棋的心情,朝四周東張西望起來,只盼著能尋到什麼藉口把眼下這盤下得七零八落的棋局給打斷。正發著愁,忽瞥見仁貞太后身邊的大宮女翡翠抱著個匣子過來了,他立刻站起身,興致勃勃地高聲問:「這裡頭裝的是什麼?」
翡翠一邊把匣子放到桌上,一邊笑著回道:「回陛下的話,這是娘娘讓奴婢收拾出來的一些首飾,準備賞賜給蔣小姐的。」
「哪個蔣小姐?蔣明枚?」周熙甯嘟起臉,不由分說地打開匣子,瞧見裡頭滿滿一盒珠玉首飾立刻皺起眉頭,很是著急地朝仁貞太后道:「母后,這麼多東西你都要打賞給旁人,以後小姨要嫁人怎麼辦?」
對於搶走攝政王的蔣明枚,周熙甯很沒有好感,說到底還是因為當初書寧曾在他面前表現過對周子翎的興趣,自家小姨都還未回京,周子翎怎麼能就成親呢!
仁貞太后沒好氣地笑道:「瞧你這眼皮子淺的,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小姨的我都留著呢。」
周熙甯總算放下心來,又朝匣子裡瞅了瞅,把裡頭一根碧綠碧綠的簪子拿了出來,小聲道:「這個好看,留給小姨。」想了想,又不高興地道:「母后未免也太大方了,那個蔣……蔣什麼的,跟您又不熟,您隨便賞賜些不值錢的意思下就好了,何必這麼破費。反正小皇叔也不缺這點東西。」說罷,又愈發地有些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小皇叔也真是的,那蔣小姐長得還沒他好看,性子也不如小姨爽快,出身也不高,偏不知到底看中了她哪一點。」
仁貞太后哭笑不得,搖頭道:「大人的事,你曉得什麼。在母后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莫要在外頭亂講,不然,傳進外人的耳朵里,還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瀾。」說話時,又未免想起了書寧來,立刻換了副擔憂的神情,「也不曉得你小姨最近怎麼樣了,這都多久了,也不見有信回來。」
「小姨現在還在秦地麼?」周熙甯一說起書寧,立刻來了精神,托著腮,睜著一雙大眼睛使勁兒地忽閃,「上回她寫信來說九通城裡有個攤子賣的餛飩特別香,還說要把人家的獨門秘方給學了來,也不曉得學到了沒有?她最近都不寫信回來了,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你小姨最疼你,怎麼會忘了你,定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仁貞太后嘴裡這麼說,心裡頭卻多少還是有些擔憂。自從書寧被崔翔安救下後,每隔三五日總有信傳進京里,可最近竟有十來天沒有了消息,就連周熙甯都覺察到不對勁,更何況是她。
一念至此,仁貞太后愈發地不安起來,立刻招呼宮人去寧府詢問情況。宮人才走了不多久,竟又返了回來,一臉疑惑地朝仁貞太后回道:「奴婢還未出宮門,就瞧見老太太並兩位老爺進了宮,一齊去了仁和太后殿裡。」
仁貞太后微微訝然,正欲再問,外頭忽傳來低低的通報聲,「娘娘,仁和太后有請。」
…………
寧老太太到底見多識廣,聞聽仁和太后把蔣明枚的身世,面色竟分毫不變,只笑笑著安慰道:「太后娘娘這是關心則亂,王爺是什麼人,心裡頭可明白著呢,哪裡能沒有分寸。不說旁的,這事兒他若果真想要瞞著,恐怕也傳不到宮裡頭來。」
寧老太太今年已近九十高壽,歷經三朝而不倒,於世事與朝政都洞若觀火,仁和太后對寧家這位老祖宗很是信服,聞聽此言,心中已稍安,笑笑著道:「也是本宮心浮氣躁,一聽到消息就慌了神。畢竟攝政王……」
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但在場諸人俱心神領會。周熙甯年幼,仁和太后的唐家又實在無人,朝中諸事都在周子翎和鄭國師的手裡。雖說鄭國師這半年來節節敗退,但在朝中的勢力卻非朝夕間就能拔除的。周子翎與鄭國師相互抗衡著,才能維持這大周朝的平安。
雖說先前周子翎對皇位無意,但誰能說得清楚日後會不會改變心意,尤其是而今還娶了鄭國師的閨女。
仁和太后只要一想到這點,心裡就一陣發苦。
寧老太太一直看著仁和太后,目中一片堅定,「且不說蔣姑娘此人品性究竟如何,到了現在的地步,只能看攝政王的意思。若蔣姑娘果真是被國師所迫,倒是大好,即便不是,若攝政王不鬆口,我們也不好輕舉妄動。」
仁和太后目中閃爍不定,寧大爺見狀,曉得她還是沒有死心,又低聲勸道:「娘娘放心,就算蔣明枚再怎麼野心勃勃,也要看攝政王聽不聽。王爺若真對她百依百順,豈會把婚事一直拖到現在。」
仁和太后的性子又豈是那般容易放下心的。只是——想起方才寧老太太說的話,她終究還是點點頭,就算對蔣明枚再怎麼不信又如何,只要她是周子翎未過門的王妃,她就不能繞過了周子翎對她下手。
…………
蔣明枚並沒想到演這一齣戲竟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以為在周子翎面前報備一聲,日後便是鄭國師鬧將出來,周子翎也會信她,不想不僅周子翎生了疑心,連宮裡頭的仁和太后也有了防備,而今更是掘地三尺地要把她的過往一一挖出來。
外頭又落了雨,陰風冷颼颼的,蔣明枚讓丫鬟在屋裡燒了兩個火盆,靠在軟榻上眯著眼睛打盹兒。
麝香輕輕敲門進屋,小心翼翼地湊到蔣明枚身邊悄聲道:「冬青和夏槐偷了府里的東西被林管家使人拿住了,方才已經使人送去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