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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3:07 作者: 繡錦
書寧見他這一紅臉,反倒有了好感,看著這倆人裝模作樣的樣子甚是好笑,但面上卻還是擺出一副和藹的神色,笑著勸了一陣。
唐穎是頭一回見書寧,並不識得,見她年歲尚輕,只當她是寧絹的妹子,故未曾上前見禮,只恭恭敬敬地與寧老太太和周熙甯說著話。書寧在宮裡的時候就常聽仁和太后說起她家的這個侄子,相貌倒是其次,難得的是才學出眾,氣度儒雅,而今見了,果然不差,言行舉止皆風度翩翩,頗有世家子弟的風采,與寧絹倒是十分相配。
正仔細打量的工夫,外頭人影攢動,正是寧絹到了。書寧微笑著抬頭,看清門口的幾個人,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來的不止寧絹一個,沈環環竟也一身華服地陪在她身側,笑容滿臉地進了屋。
瞧見端坐在矮凳上的唐穎,寧絹面上微顯羞澀,但舉止甚是大方,規規矩矩地朝眾人見了禮,又朝唐穎頷首示意後,這才緩緩落座。沈環環面上亦作羞色,怯怯地朝唐穎瞟了一眼,眸光閃動,見唐穎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又趕緊低下頭,斂去所有情緒。
她只當自己做得隱蔽,卻不想這屋裡的人哪個都不蠢,寧老太太自不必說,書寧看得簡直都快要笑出聲來,只當這沈環環怕是魔障了,明明曉得唐穎是寧絹的未婚夫還非要巴巴地跟過來,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夠讓人心裡頭膈應了,而今更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他拋媚眼,未必以為屋裡的人都是瞎子。
寧老太太面上不顯分毫,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笑著端茶送客。唐穎亦是聰明人,趕緊起身告辭。
因周熙甯在一旁,寧老太太也不好留寧絹說什麼私密話兒,便索性揮手讓崔嬤嬤送她回去。周熙甯則拉著書寧去院子裡說話。
至於仁和太后這邊,得了周子翎「徹查此事」的話,她便立刻召集侍衛追查起來。只是,這事兒雖清清楚楚地透著陰謀,可真正查起來,卻是一星半點的線索也沒有。鄭國師到底身份不同,即便仁和太后篤定是他暗地裡搗鬼,可沒有證據,卻也無可奈何。
「那丫頭還沒醒呢?」仁和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很是頭疼地問。
黃嬤嬤低聲回道:「太醫說她身子虛弱,操勞過多,且又失了血,怕是得晚上才醒得來。」
「王爺還守在那裡?」
「是,」黃嬤嬤的聲音愈發地低沉,「寸步不離。」想了想,又低聲安慰道:「娘娘且放寬心,王爺既然曉得是有人在搗鬼,定然不會中計。只怕是故意守在那裡,只等那丫頭醒來好問個清楚。」
仁和太后卻是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得半死,啊啊啊啊,今天從六點半就開始碼字啊,三千字碼了三個小時,越來越慢有沒有,暴躁得想摔電腦有沒有!!!作者已魔怔……
☆、第二十五回
二十五
夜已深,萬籟俱寂。
周子翎端坐在床邊沉默不語。屋裡燃著燈,燭光閃爍,光影跳躍,他俊朗的面孔忽明忽暗,唯有一雙眼睛愈發地深邃、黑亮。
床上的人有一張漂亮而精緻的面孔,仿佛每一處五官都能與他記憶深處的那張笑臉重合,可是,周子翎卻還是能清楚地找出其中的區別,那個人的眉還要再張揚一些,唇畔永遠都帶著無所顧忌的笑,更重要的是,她永遠都是那樣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絕不似面前的這個女人蒼白無措,柔弱可憐。
雖然明明知道不是同一個,雖然明明知道這其中定有陰謀,可他卻還是忍不住一動也不動地守在這裡,心底總還保留著一份卑微的期望,盼著面前的這個人能忽然睜開眼,像四年前一樣朝他豁然一笑,朗聲喚他的名字,「子翎」。
「周子翎——」耳畔忽地傳來一聲嘶啞的呼喚,周子翎渾身劇震,不敢置信地朝床上看去,那女子果然已經睜開眼,眉目間一片茫然,只口中無意識地喃語。
見了周子翎,那女子的面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渾身上下都擺出一副警惕而防備的姿態,猶如一隻長著利爪的貓。
「你是誰?」女人警覺地問,聲音依舊沙啞,面上卻不見絲毫懼色。
周子翎迅速地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收起來,表情愈發寒洌,冷冷道:「這句話該是本王問你才是。」
女人微微一愣,爾後眼睛一亮,竟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周子翎也不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忙腳亂,目光猶如利刃死死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先前就仔細觀察過,這女人手指纖細,皮膚白皙細膩,顯見出身良好,而今再看她行禮時姿勢標準端莊,面上雖有驚訝之色,卻並不惶恐慌亂,若不是早有準備,便是出身官宦之家。
周子翎並未喚她起身,女人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臉上一片堅毅,眼睛裡卻早已淚盈滿眶,咬牙哭道:「臣女嚴檸,家父乃并州驃騎將軍嚴亞誠……」
嚴亞誠——周子翎立刻想起了這位老將,打從太祖皇帝起他就駐守在并州,從前鋒小兵做起,費了幾十年的工夫才慢慢升到驃騎將軍一職。三月份的時候,并州發來軍報,說是嚴亞誠對敵時誤中流矢,不治而亡,彼時周子翎還很是感慨了一番,下令厚葬,並厚待其家眷兒女。
嚴亞誠殉國不到半年,怎麼他的女兒為何尋到了京城?
周子翎心中雖有許多疑慮,卻並不開口詢問,只冷冷道:「誰帶你的進的圍場?又是誰讓你來尋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