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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3:07 作者: 繡錦
    書寧哭喪著臉,怎麼也不肯靠近,老老實實地小聲道:「是我不好,回來的時候跟琛哥兒鬧著玩兒,害得他從馬車上摔了下來,現在連動都不能動了。」

    「什麼?三表哥怎麼了?」老太太還未說話,那沈環環卻是驚得霍地跳起身,一臉激動地衝上前狠狠拽住書寧的胳膊,厲聲問:「三表哥他傷到了哪裡?好好的,怎麼會從車裡掉下來。」

    不止是老太太臉上不好看,便是屋裡的丫鬟們都變了臉色,寧絹揪著手帕咳了一聲想要提點她,那沈環環卻仿佛沒聽見,依舊拽著書寧的胳膊不撒手。書寧當即有些惱,臉一板便要發火,一旁有丫鬟低聲勸道:「表小姐莫要急,老祖宗在呢,三少爺出不了事兒。」

    似她這般慌亂緊張,不曉得的,還以為寧照琛與她有什麼首尾,不然,太祖母與嫡親的姐姐都沒開口,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外人來向自己問罪。

    書寧冷眼瞅著沈環環,心裡不免又想得深了些,寧府可不比尋常百姓家,規矩和禮數都比別處要講究得多,這沈環環在府里住了大半年豈會不曉得這些,卻當著眾人的面如此作為,若說沒有旁的用意,書寧卻是半點也不信。

    寧老太太果然臉色不大好,冷冷看了沈環環一眼,爾後才朝書寧問道:「琛哥兒可是舊傷復發了,可曾去請了大夫?」

    「小桃去請了個姓武的大夫過來,給琛哥兒上了藥,現在已經睡下了。」

    寧老太太聞言面色略有好轉,見書寧滿面愧色,反柔聲安慰道:「歡兒你也莫要擔心,琛哥兒那是舊傷,稍有不慎便要復發,這幾年都鬧了兩回了。有武大夫看著,休養些日子慢慢便好了。」說著話,又笑起來,繼續道:「這孩子平日裡總不著家,看也看不住,這回倒好,不得不守在家裡頭,倒省了我們操心了。」

    寧老太太越是這般輕描淡寫,書寧心裡便越是有愧,想開口問寧照琛究竟如何受得傷,又顧忌屋裡還有外人在,斜睨了沈環環一眼,沒作聲。

    沈環環這會兒似乎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咬著唇,漲紅著臉不敢說話,時不時地偷看寧老太太一眼,眸中含著淚,欲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寧絹見書寧的臉色愈發地不好,生怕她發作,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哎呀,險些忘了屋裡還有個帕子沒繡完,母親說晚上就要檢查的。」

    說著話,人已經起了身,笑著朝寧老太太告辭道:「老祖宗,左右小姑姑在,絹兒就不陪您了。」

    寧老太太慈愛地點點頭,道:「就知道你最孝順乖巧,快去吧。」

    寧絹趕緊應了,臨走時卻又上前拉住沈環環道:「表妹先前送我的那塊喜鵲登梅的帕子繡得極好,我琢磨了許久,繡壞了好幾塊帕子,卻怎麼也繡不來。可巧今兒你在,可要好好教我才好。」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沈環環出了門。

    待人都走遠了,書寧才扁扁嘴,毫不掩飾地道:「祖母,這個表侄女我一點也不喜歡,心眼兒可真多。她若是再在府裡頭住下去,我們家琛哥兒的名聲可就保不住了。」

    寧老太太撲哧一聲笑,沒好氣地道:「你當琛哥兒的名聲好得很呢?那孩子整天在外頭惹是生非,一不讀書,二不學武,除了一張臉還能看看,能有什麼地方拿得出手?」

    書寧對自家這個小侄子卻是喜歡得緊,聽寧老太太這般數落他,立刻有些不高興,反駁道:「琛哥兒哪裡不好了,人長得好看不說,人又聰敏,還知情識趣。而今年歲還小呢,再略大些懂事就好了。再說他又不是長子,不學壞就好了,府里有大哥大侄子們撐著,何必央著他也去干自己不喜歡的事兒。」

    寧老太太哈哈大笑起來,摸了摸書寧的腦袋,笑著道:「你這孩子才幾歲,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琛哥兒雖比你低一輩,可年歲比你還長呢。他到底幹了些什麼事兒,不過陪著你出去了一趟,立刻就把你給收買了。」

    「什麼收買不收買的,」書寧使勁兒搖頭,一臉正氣地道:「我就喜歡他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不藏著掖著,坦坦蕩蕩的。至於那些喜歡拐彎抹角算計人的,有多遠便躲多遠,看著就鬧心。」

    她口中那位喜歡拐彎抹角算計人的到底是誰,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寧老太太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臉,低聲哄道:「你大侄媳婦而今掌著府里的中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書寧心裡頭到底還是有輕重的,聞言悻悻地應了一聲,小聲道:「祖母你放心,我不過是說說罷了,她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也懶得管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琛哥兒她也不能去招惹。」

    寧照琛長得那麼漂亮,若是被那沈環環給非禮了,豈不是太吃虧了。

    趁著旁人都不在,書寧又問起寧照琛傷疤的由來,寧老太太嘆了口氣,一臉愧疚地道:「那還是在益州時的事兒了。琛哥兒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太醫說北方苦寒乾燥,不適合養病,所以他七歲的時候就被送去了益州老家養病。十二歲那一年,益州有些不太平,常有土匪盜賊出沒。你大哥生怕他出事,特意親自回了趟老家想把他接回來,結果還未到呢,就聽到了琛哥兒被土匪抓走的消息。雖說後來好不容易才救了回來,可他卻受了重傷,在老家養了足足有一年,險些連命都丟了,便是而今,每每下雨的天氣,傷口也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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