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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0:48 作者: 柳辭韞
原來,此次邱戎對戰北夷所採用的是疑兵之計。
先是每個三天就派出一支小隊,對北夷軍營進行小規模騷擾。當敵方以為是偷襲、而率軍追趕的時候,他們又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如此反覆五六次,當北夷以為這只是西北軍擾人安寧的手段時,他們就沿著青淼山繞到北夷軍營的背部,從他們的糧草囤積處下手。放火點燃他們的糧草,徹底擾亂北夷軍的秩序。
趁著北夷軍營亂做一團的時候,西北軍分三路進軍敵營,一舉攻破。
所以前期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暗藏在青淼山的樹林中,耐心地等待。
他們帶來的乾糧與水源,足夠半個月的蟄伏。
至於隨行的軍醫,則是防備在樹林中可能遇到的自然危險,以及行動過程並不能完全確定一定無人受傷。
交代完了他們此行任務,所有人繼續向青淼山中繼續進發。
陸悅容因為是女子,步伐不夠大,所以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雖說已是四月末,青淼山中仍舊是清冷森森。然而即便如此,在灌木叢生的樹林中行走了好一段距離之後,陸悅容的額頭上也生出了一層薄汗。
她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汗水,繼續撥開灌木枝向前走去。
在她的前面,是那幾名認出了她的身份的將士。
當陸悅容遇到比較陡峭的土坡攀爬不上去時,他們就會伸手幫助她爬上去。
對於他們如此善意,陸悅容心中充滿感激,每一次對方伸出援手,她都會道一聲謝。
行過一個時辰後,前面領隊的軍官突然向他們走來。
那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其他幾名將士回答道:「我們在拉她上來。」
「拉?要不然你們直接馱上來吧!」軍官語氣十分不善。
那幾名將士漲紅了臉,仍舊是反駁道:「一介女流自然不能和我們比體力,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她是夫人!」
「夫人?什麼夫人?誰的夫人?」
「是將軍夫人。」
軍官嗤笑了一聲:「將軍夫人?她說是就是了?你們誰見過將軍和她一起出現過?」
那人冷了臉,看向陸悅容:「身為軍醫,不思進取,只想著這些旁門左道走捷徑。我們西北軍不管你是男是女,全部一視同仁。」
「當然了,如果你真的是將軍夫人,那就更應該以身作則。我們這是在執行任務,不是在遊山玩水!」
所有人都啞然無聲。
軍官在臨走前又補充道:「誰再敢幫她,任務結束後我就會上報你們的上級,這次任務的軍功你們就別想了!」
全程,陸悅容都是很平靜的狀態。
即使那幾名將士因為慚愧,向她投來抱歉的目光,她也是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
前面沒有人幫著拉她一把,陸悅容速度比之之前更加慢了。但是為了不落後眾人太多,她只能拼盡全力跟上他們。
傍晚時分,青淼山中因為樹木茂密而光線昏暗了起來。
他們便停在了一處地勢較為平緩的地方,兩千人的隊伍儘量緊縮在一起。
陸悅容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
她走到另外兩個軍醫同僚那兒,他們遞了過來乾糧和飲用水。
陸悅容輕聲說了句「謝謝」,便開始進食。
然而還沒有吃幾口,不遠處便有人叫她。
「喂,那個女大夫。」
她抬起頭來,看向聲音的來源。
「你過來。」那人又說道。
陸悅容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過去。
「請問有什麼事情?」她問道。
士兵一邊吃著乾糧,一邊上下打量著陸悅容,「我今天受傷了,需要你幫我治傷。」
「請稍等。」說完,陸悅容回身將自己的藥箱拿了過來。
她又問道:「傷在哪裡了?」
士兵曲腿,把褲腿向上擼了擼,指著腳踝那兒一道即將癒合的小傷口,「我今天不小心被樹枝絆了一下,你看,都流血了。」
看到傷口,陸悅容打開藥箱的手停了下來。
對方見她沉默不語,又開口譏諷道:「怎麼?是不是傷口太大了處理不了?那就趁早回去繡花兒吧,將軍夫人?」
他周圍的同伴都跟著鬨笑了起來。
陸悅容感到從未有過的憤怒與羞辱,然而面上卻保持著冷靜的表情。
她拿起自己的藥箱,走到不遠處也在笑的軍官旁,問道:「還不知道這位長官從軍幾年了?」
那軍官略帶得意地回答道:「八年了,如何?」
陸悅容點點頭,「嗯,八年,以我淺薄的眼光來看,您如此治下的手段,即使再過八年,您恐怕也是一位低、階、軍、官吧。」
那人臉色劇變,猛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她:「你!」
然而陸悅容只是笑了笑,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人暴跳如雷,似欲懲治陸悅容。但好在這支隊伍里並非沒有明智的人,被再三勸阻之下,這位隊長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並無其他舉動。
從這天以後,陸悅容就被眾人冷落在外。她反而覺得沒什麼,至少沒有人再來羞辱她的職業操守了。
第二天出發之前,陸悅容把自己的頭髮高高地束了起來,袖口和褲腳也都用布袋繃緊,這讓她行動稍微方便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