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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0:48 作者: 柳辭韞
她再一次被邱戎所困擾,明明自己說好一心學醫,卻還是被別人三言兩語挑得心緒不寧。
陸悅容恨不得把邱戎綁在眼前,用匕首狠狠刺上幾個窟窿,才能卸去心中的煩悶。
那頭,李溯也被陸悅容的話氣得不輕,腳步飛快地走到了邱戎的營帳里。坐下後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就喝了起來。
上位桌案後的邱戎,從軍務中頭都未抬,只用餘光瞥了一眼李溯,問:「鍾老新收的徒弟不好相與?」
「豈止,還十分跋扈、心思不正、伶牙俐齒、咄咄逼人!」李溯咬牙切齒。
邱戎對李溯的形容不置可否,只說道:「鍾老向來看人准。」
「年老昏庸,受人蒙蔽!」
「女孩子嬌慣些倒也無妨。」
「我說你就是心軟,像你家那位,你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明明不願意娶,還對她這麼好!」
邱戎拿著文書的手微微一頓,繼而面無表情地翻頁過去,道:「提她做什麼。」
李溯本想繼續說下去,話都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別過臉道:「我就是打個比方,有些女人,不能對她太好,尤其是心思深沉的蛇蠍女人。」
說完,李溯站起身來,「牢騷發完了,我去忙了,不打擾你。」
待他走出營帳,邱戎摩挲著手中的紙張。
從剛剛開始,他就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被那位不想娶的妻子所困擾。
那天無意間瞥到的蒼白容顏,又小小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心臟,泛出酸澀的滋味。
他抿了抿春,用力撇去心中雜亂的思緒,繼續投入軍務之中。
……
進入了軍營之後,陸悅容用了幾天的時間,稍稍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整個西北軍軍營非常之大,單就軍醫營就分了三個。鐘磬李溯師徒所領的這一個軍醫營是首位,管理下有十多名軍醫。
因為師徒倆醫術高超,且鐘磬在軍營中名望甚高,所以並沒有人因為被他們師徒領導而感到不滿。
陸悅容因為學醫不久,僅僅是作為學徒跟在鐘磬身邊打下手。
在軍營里生活,就是要和集體打交道,用膳都是一個群體同時吃的。
陸悅容是第一次體驗這種生活,初時有些不適應,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洗漱方面,因為她是女子,倒是可以從後勤處領一個浴桶放在自己的營帳里洗浴。這讓她大大舒了一口氣,如果和其他女子一起洗漱,她覺得自己定然是難以接受的。
在這些天裡,陸悅容也有偷偷打量過軍營中女子的數量。
女兵大多在後勤,雖然軍醫營也算後勤,但是因為和傷員接觸得多,有時候甚至還要前往戰役前線,所以鮮少會有女子前來。
鐘磬說,上一個西北軍中的女軍醫,已經是和他一個輩分的了。
這天,陸悅容跟著鐘磬在製作外敷傷藥。
突然,鐘磬問道,「和你師兄鬧不愉快了?」
陸悅容手中石杵的動作慢了下來,搖了搖頭。
「還騙老夫,那小子早幾年就念叨想要一個小師妹,你來了應該是歡欣鼓舞,怎麼你們倆見了面兩句話都說不到?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陸悅容低著頭,緩緩地、一下一下砸著石臼中的藥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就是一點小誤會。」
「真沒有鬧矛盾?」
「沒有。」
「有什麼事一定要說,不然顯得老夫這個師父多麼不稱職。」
「聽師父的。」
隨著時間的推進,陸悅容明顯能感受到軍營里的氛圍逐漸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即將最近距離地接觸到真實的戰爭。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緊張又興奮,連平時鐘磬授課,都打了雞血一樣。
「放鬆一點,神經繃得太緊,到戰後救治傷員會承受不住。」
「可是我忍不住,師父。」
「軍營里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讓你放鬆放鬆,老夫去問問你師兄,看看他哪裡有沒有什麼志怪小說。」
陸悅容搖搖頭,「不用了師父,我趁著傍晚換營時間在軍營里散散步,應該會好點。」
鐘磬點點頭,「也好,你自己能把握就可以。」
軍營中換班的時間是三個時辰一換。傍晚酉時的這一輪換班,因為挨著晚膳的時間,所以所有人會有兩刻鐘休息的時間。
於是陸悅容每天傍晚都會在軍醫營周圍散散步,走一走,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
這天她照常傍晚散著步,突然看到一名糧官穿著的人從他們這一分營出來,向著另一個分營走去。
因為此時四處走動的人很多,所以並未有人注意到他。
陸悅容看著對方神色有些慌張的模樣,下意識覺得對方有些不對。
小心翼翼地依靠營帳為掩護,跟在了對方身後。
那人從西北軍東營一直走到了北營,在一個營帳的背後,與一名身材魁梧的將士碰了面。
陸悅容不敢靠太近,和對方隔了一個營帳,躲著聽對方的談話。
「掌握消息了?」高個的人問道。
這人的口音十分奇特,顯然不是漢人。
只是絳貢這兒本就胡漢雜居,單憑口音,她也不能判斷什麼。
「已經完全掌握了。」糧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