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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0:48 作者: 柳辭韞
老少兩人用了晚膳之後,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陸悅容回到自己的臥房,褪去外衣,蜷縮著躺進被窩中。
雖說是進入三月,卻還是春意薄寒。
懷抱著春天的冷意,還有對未來未知的忐忑,她逐漸墜入夢鄉。
第二天清早,安嬤嬤早早地便進了臥房叫醒陸悅容。
陸悅容迷迷糊糊地起身,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不認識的丫鬟,想來也是陸夫人派過來的。
那兩個丫鬟走過來,將陸悅容按在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打扮了起來。
從天色將明一直忙活到天色大亮。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陸悅容僵硬地扭著脖子。
她看向鏡子裡頭戴鳳冠、濃妝艷抹得稍顯陌生的自己,深刻體會了婚姻這件「人生大事」的重量。
安嬤嬤眼眶微濕地看著陸悅容,然後拿起了艷紅色的蓋頭幫陸悅容蓋上。
她滿心翻湧著離別的苦澀,啞了嗓子和嬤嬤道了一句無聲的「再見」。
蓋好了蓋頭,陸悅容被丫鬟們推著走出門外。
手裡拿著剛剛安嬤嬤偷偷塞過來的、用油紙包好的糕點。
——幾個時辰下來,新娘子還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
在丫鬟的攙扶下,她一路走到了陸府門前。
站在不遠處,她聽著陸峰和將軍府的人交涉。
片刻之後,陸悅容明白了,邱戎沒來。
透過紅色的蓋頭,陸悅容模模糊糊地向前看去。
將軍府的那位將領說完了之後,陸峰顯然有些氣憤,甩了袖子就進了府門,期間沒有向陸悅容的方向看過一眼。
她並不明白陸峰為什麼生氣。
畢竟要求換親事的是陸府,突然間自己定下了好多年的未婚妻換了人,更應該生氣的怕是邱戎才對。咽不下這口氣,做出些不禮貌的舉動,也是無可厚非的。
甚至說,在這場婚事中,陸悅容都要比陸峰更有理直氣壯生氣的權利。
只是當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她感受更多的卻是荒誕可笑。
那位領頭的將領走過來抱拳行禮,「夫人。」
一旁的士兵第一時間伸出手臂,陸悅容搭著對方,走進花轎中。
冷靜得像是這場婚禮中的旁觀者。
沒有親人相送,沒有父親的祝福,沒有新郎的迎接。這場婚禮依然進行了下去。
進入轎子中坐好之後,抬轎的士兵們便穩當地抬起了轎子向著將軍府走去。
不過幸好,迎親路上該有的吹吹打打的喜樂之聲並未缺席,除了少位新郎官,這場婚事的明面上也像那麼回事。
花轎出發之後,陸悅容便拿出了嬤嬤包好的糕點,小心地吃了起來。
真餓上一整天,她的腸胃可受不住。
一直到將軍府門時,陸悅容差不多有個半飽了。
花轎停在將軍府門前就不再有動靜,沒有人揭開帘子讓陸悅容下轎,想來是忙碌的新郎官依舊是未曾出現。
縱然是再怎麼對這份婚事毫無期待,此時的陸悅容也因為對方的態度而感到幾分惱怒、羞憤與失望。
但更多的,還是「果然如此」的不出所料。
她抓了抓懷裡的匕首,屏退猛然紛雜的思緒,讓自己歸於冷靜。
過了約莫一刻鐘,轎簾終於被揭開。
她透過蓋頭,看到自己的正前方有一道模糊卻挺拔的身影。
接著,陸悅容手中被送上了一段紅錦。
她牽了上去,小心地邁出花轎,跟著對方的步伐向前走。
從進了將軍府一直到走到正廳中站定,四周除了整齊的腳步聲,沒有絲毫喧譁吵鬧聲。
而在進行婚禮儀式時,那司儀與其說是司儀,反倒是更像是在軍隊中叫著板正嘹喨口號的士兵。
拜堂禮儀行畢,又有士兵領著陸悅容前去新房。
陸悅容尚且有心力分神想道,整個將軍府,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女子。
領著陸悅容的士兵,把她送到新房中坐下之後便離開了。
陸悅容端坐在床榻上無所事事,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好似已經能把紅色蓋頭上絲線的數量都數得一清二楚時,新房的門才終於被推開了。
隨著「吱呀」的開門聲響起,一道身影從房門邁入。
陸悅容稍稍坐直了身子,心神不自覺地被越走越近的身影牽引。
她隱隱約約看見,來人從一旁桌案上的喜盤裡拿起了秤桿。
輕輕一挑,陸悅容的視野恢復清明。
她眨了眨眼,適應著不再是令人煩躁的、紅彤彤一片的視野。
目光緩緩上移,順著來人紅色的喜服向上看去。
涉過腰、滑過胸膛,沿著脖頸而上,打量過稜角分明的下頜、緊抿的薄唇、挺拔的鼻樑,一直到——
對上那雙冷峻深邃的雙眸。
以及左眼眉尾處無法忽視的、那道自上而下斜斷眉毛的刀疤。
好一副從沙場血戰中闖蕩歸來的嚴肅將軍的模樣呀。
仿若當他看向哪裡,那裡就是他勢在必得的獵物。
陸悅容有些緊張,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跳動。
她不敢眨眼,保持著和對方的雙目對視,哪怕雙眼已經酸澀。
陸悅容從袖子裡胡亂地摸索,想握住冰冷的匕首讓自己安心些。
可越是慌亂越是找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