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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50:30 作者: 半袖妖妖
    少年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誰,立即點了點頭:「嗯,他說他叫重嘉。」

    李煜微微垂眸:「刺客現已被送往刑部了,韓大夫總不能日日在我晉王府陪著我,不如讓阿沐留下來,晚上也能照顧一二。」

    這是什麼意思?

    阿沐在韓湘子身後偷偷扯了扯他後衣襟,他當然不想留在晉王府,就怕怎麼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並未理會他的小動作,也是沉吟片刻:「這恐怕不妥吧殿下,阿沐並不會針灸。」

    李煜主意已定:「既然是你兒子,放我身邊自然是另眼相待,放心吧。」

    韓湘子笑:「也好,讓阿沐在晉王府也好有個保障,世子殿下費心了。」

    既然答應了讓阿沐留在晉王府,自然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的。

    男人帶著阿沐坦然離開了晉王府,外面何其正趕著馬車已經等候了一夜,阿沐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府中人也無人認識,他向來都是隨遇而安,進不進晉王府都無所謂的事情,反正一切都是乾爹說得算,只要活著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上了馬車,阿沐才懶懶地抻了個懶腰。

    韓湘子一夜未眠,此時閉著眼睛小憩。

    少年倒是精氣神十足,掀開車帘子趴著窗口看著街上行人,一早上路人匆匆,兩邊吆喝著的小攤販越來越多。

    何其正趕車也快,不多一會就看見芙蓉里的大牌子了,羅小虎就站在後門處張望,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阿沐一眼瞥見是他,遠遠地就揮了揮手。他回頭看著韓湘子:「爹爹我去芙蓉里,晚上再回。」

    韓湘子嗯了聲,少年哧溜一下就從車裡鑽了出來。

    他向來看不慣何其正那張衰臉,此時看著竟然也覺得十分親切,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頭,這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何其正扭過頭去看著他,欲言又止。

    不過少年已經跑遠了。

    阿沐跑過去的時候,羅小虎已經迎了上前。

    兩個人一對掌,都開心不已。

    羅小虎直撞他的肩頭:「兩根金條,分我多少?」

    阿沐捶了他一拳:「傻大個,是三根金條,你現在去趙姨娘那取,回來再來找我,我先去看看阿姐!」

    羅小虎嗯嗯點了點頭:「好,回來找你!」

    阿沐看著他歡快地跑了,也進了芙蓉里的後門。

    青天白日的,芙蓉里一片肅靜,他蹬蹬蹬上了樓,幾乎是一直跑到阿姐的門前的,但是他站在門口聽著裡面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音,一推開房門,別說是阿姐了,就連小蘭也不在,少年不以為意,到屋裡轉了一圈。

    紅袖的屋子裡,多半是薄紗幔帳,南邊唯一的窗戶早早就開著,桌上還有阿姐養著的小花,說不出名字的嫩葉微綠,從不開花。桌子上還放著本未看完的書,文房四寶在旁,梳妝檯上各種各樣的頭飾一字擺開,腳下還有一大盒百寶箱,都是他買給阿姐的寶貝。

    微風徐徐,阿姐的屋裡總有一股子她身上的香味,聞著就舒服。

    阿沐躺在阿姐的床上,慢慢就閉上了眼睛。

    他等著阿姐回來,可惜阿姐再沒有回來。

    第13章

    芙蓉里的頭牌,依舊叫做紅袖。

    可紅袖是紅袖,卻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紅袖。

    阿沐問了誰,誰也都不知道他阿姐去了哪裡。

    他一口氣跑回小院裡,何其正一身灰袍,腰挺長劍,就站在韓湘子的門口。

    阿沐剛到他面前,男人就伸臂攔住了他。

    少年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何其正你幹什麼!」

    何其正也不看他,只神色木然:「先生有命,不許你進去叨擾他。」

    阿沐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翹起腳來扯近了他:「我阿姐呢?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男人抿著嘴,卻是推開了他:「我不能說。」

    何其正這頭犟驢對著他姐妹從未說過謊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說的是我不能說,而不是我不知道,很明顯他就是知道的,可裡面的那個人不叫他說,阿沐頓時急了,一低頭這就要衝進屋裡,可惜何其正揪住了他的後脖領,只一用力,少年就被他摔了出去。

    屋內始終沒有動靜,阿沐每一次跑過去,都是無情地被何其正丟回去。

    他從小和阿姐在一起,阿姐就是他的一切,此時阿姐突然失去蹤跡,怎能不心急如焚,可惜不管他是是打是罵是叫還是喊,都沒有人回答他,他仰面躺在地上,想起和阿姐的日日夜夜,實在忍不住哭了起來。

    日上三竿,暖暖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

    少年力氣漸失,瞪著腿大哭起來:「阿姐!阿姐!阿姐!」

    陽光刺眼,不斷有淚水從他眼底流落,他就像個孩童一樣無助。

    這世界上縱然有千般惡,萬般惡,有了阿姐他就有家。

    這世界上縱然有千般美,萬般美,沒有阿姐他只有一個人。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一個人走了出來,片刻就到了他的面前。

    容娘低頭看著他的臉,低頭來拉他的手:「阿沐快起來,一會該哭壞了。」

    自從他來到養父的這個院子裡,吃多少苦的時候都有,他從未如此大哭過。

    阿沐心如刀絞:「容娘,我阿姐呢?我阿姐呢!」

    容娘從來疼他,這時候也跺著腳看著屋裡:「先生!」

    何其正回到門前守候,這時候也不知道什麼東西摔了地上去,清脆地破碎聲音傳入了三人的耳朵里。

    阿沐嗓子本來就疼,此時更是沙啞,開始喊爹了。

    隨後韓湘子到底從屋裡走了出來,他一身青衫,手裡拿著的正是他常戴在手腕上面的那串佛珠。

    容娘眼巴巴地看著他:「先生,阿沐還小,身子又不好,您就可憐他這些年吃過的苦,別叫他再哭了。」

    男人腳步也快,袍角帶著風,就站在阿沐的面前。

    他低著頭,一手還捻著佛珠:「你確定你要這樣哭下去?」

    阿沐爬起來,一翻身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爹爹,我阿姐呢,她去哪裡了?」

    他一身的土,韓湘子冷冷盯著他哭花的臉:「你阿姐若是不在了,你當如何?」

    阿沐的臉就貼在他的腿上,聽他這麼一說當即抱得更緊了:「我阿姐怎麼會不在了?不會的……」

    韓湘子一心的火氣無處可發,想拔腿又是未動:「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阿沐淚眼汪汪:「阿姐不在了?阿姐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他一邊哭還一邊用頭撞著男人大腿,韓湘子伸手提著少年的脖領子,怒目以示:「闖了這麼大的禍,你可問問你爹爹我如何了,你阿姐一直護著你什麼時候是個頭?你若是早早能事,她還用著日日跟你操心!」

    阿沐被他一吼,放緩了抽泣:「那……那我姐去哪了?」

    他翻來覆去問這一句,就非要問出個結果來。

    大有一副沒有阿姐真就不活了的模樣,韓湘子正是惱怒,大門被人敲響,容娘在他的授意下已經過去開門了,他拉不下臉去哄阿沐,只是冷冷喝道:「還不放手!」

    少年坐在地上,死死抱著他大腿就不鬆手:「我不!」

    男人:「……」

    剛進門的扶蘇太子:「……」

    容娘回過頭來一看:「……」

    實在拗不過他只能哄著了,韓湘子一用力,立即給人拽了起來:「她沒事,晚點和你說。」

    阿沐雙眼通紅,回頭看見扶蘇一臉愕然的樣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乾爹無奈,低頭給他拍著身上的土,末了還推了他一把:「趕緊的,給我滾蛋!」

    阿沐一俯身給扶蘇作了個揖,然後扯著爹爹的袖子還晃了晃:「爹爹不要騙我。」

    韓湘子神色雖然冷淡,卻是嗯了聲。

    少年這才被容娘拽走了,他在地上滾來滾去早就髒得不行了,這時候一張花臉極其可笑,眾人目光都在他身上,他腳步也不快,被容娘揪著耳朵,這就進了廂房。

    韓湘子嘆了口氣,這才回眸欠身:「真讓殿下笑話,阿沐還是個孩子。」

    扶蘇笑:「令郎這樣……也蠻可愛的。」

    兩個人進屋,扶蘇帶來的小廝也跟著何其正站在了門外,不多一會兒,容娘給阿沐扒光了扔進了大浴桶里,端了茶送過來。韓湘子想起糖蘇糕來,這就叫她下去準備了。他依舊擺上了棋盤,扶蘇很配合,兩個人這就下起了棋,一盤棋未了,少年洗漱一番就蹬蹬蹬跑出來,他在院子裡四處張望,叫著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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