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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穆薩搖搖頭:「還不知道,我家人應該都以為我獨居。平日裡他們很少來找我,多是我固定時間,每周去看望他們。就算他們偶爾過去,傭人也還比較可靠,會暫且替我瞞一瞞。」
我心想,這倒也是,若是穆薩家人知道他和我未婚**,豈會容忍我到如今。其實,杜拜的法律也是不允許未婚**的,只是這種事,實在不好分辨,政府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幾乎不怎麼管了。
心裡像是躥掇著一隻野兔,忽上忽下,坐立不安地問穆薩:「她為什麼突然要見我?她會說些什麼?」
穆薩伸手按在我的手上:「別慌,我母親不會太為難你。她知道你的存在許久,我的父親卻不甚清楚。但她了解我父親,提前見見她,沒什麼壞處。」
「穆薩,」我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事,「當初我簡訊突然告訴你,我媽媽要和你吃飯的時候,你也很緊張,是吧?那時,你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的確是有些無措的。」他揉了揉我的頭髮,笑道:「當時,我們不也差點以為將來沒有出路了嗎?但現在也慢慢走過來了。」
我在他的溫聲細語下稍稍安定,收斂下心神,咬住嘴角忍一忍,用自以為平靜的口氣說:「也是,這一天遲早會來,之前做的努力和準備,不就是為了讓你的父母接受我麼。」我沉吟一下,抬頭看向他清澈柔情的眼,緩慢地說,「穆薩,我明白,我會努力的。」
穆薩揣緊我的手,摟著我的雙臂傳來堅定的力量:「我們一起,不要害怕。」
「好。」我吻上他的臉頰,俯身在他耳邊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醜媳婦總得要見公婆』,緊張難免,但你在,就安心。」
「你不醜。」他回吻住我,微微扎人的胡茬在我臉上摩挲,在我耳畔低低說,「你最美。」
我淺笑,看著光線透過玻璃窗斜映在桌面上,靜靜思索著未知的以後。忐忑惶然,卻又堅韌。
第二天,下班後我照例去了清真寺。雖然已經入教,但我的學習班依然參加得勤勉。還沒有達成目的,堅持得越恆久,越能讓人信服。
我把聽阿訇講經的過程當作工作後的放鬆,端坐在寧謐莊嚴的清真寺中,不需什麼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比石油地質好學多了,對我來說,很簡單。
這天傍晚,給我們講經的恰好是白哈阿訇。課後,我多留了一會兒,而白哈阿訇已經對這習以為常。
「今天有什麼想法嗎?」白哈阿訇問我。
我輕輕搖了搖頭,眉目微微緊蹙:「今天不是想法,是困惑。」
「說說看。」
我垂下頭,聲音低迷下來,頓了頓,才緩緩頓頓地說:「我愛慕了一個男人,他也信奉著真主,並且對我也有好感。」
白哈阿訇摸了摸鬍子,說道:「這是好事,兩情相悅,又有著共同的信仰,有什麼困惑?」
我雙手交纏,眉目蹙得更緊:「您也知道,我是後來才入教的,我擔心……對方的家人無法接受我。」
「他的家人已經見過你或者拒絕你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只是如今很擔憂。」
聞言,白哈阿訇淡定地說:「不必擔憂,你已經是真主的僕人,同所有穆斯林兄弟姐妹一樣,親如一家。只要虔誠地遵從真主,他的家人不會有什麼芥蒂。」他笑了笑,聲音沉穩,「你的誠意,真主看得到,也會為你們安排好結局。」
他把話這樣篤定地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鞠了鞠身,將眉頭舒展開一點:「謝謝阿訇,希望對方的家庭也能相信我的虔誠之心。」
白哈阿訇笑了笑:「會的,不必憂心。若是在信仰的問題上有什麼困難,我也願意幫助你們。」
我想要的便是這句話,連忙感謝道:「謝謝,願安拉賜您平安。」
聽到他回了我一句「願安拉也賜你平安」後,我告別離開。然後又去了從前那家精品黑袍店,買了一套嶄新的黑袍配頭巾,沒有任何花紋與點綴,甚至連修身的功效也沒有,直筒筒的一件,純黑色。
周六,穆薩的母親約我見面,沒有在家,而是在杜拜的一家高檔女士會所。
杜拜的男女分得明晰,為了防止男人的覬覦,因而有專門的女士會所、女士水煙館、女士茶莊等等。穆薩知道地點以後,也愣了愣,這意味著他沒法跟進去,只能在外圍的男士休息室等著。
「沒關係,無論她的態度如何,我都會好言同你母親說話的。」我拍拍他的手,安慰著。我一直記得從前穆薩來中國時,即使受到了媽媽那般的嘲諷,他也毅然阻止了我和媽媽即將發起的衝突,勸我隨她離開,由此可見孝道在他心中的重要。
因為他母親尚不知我們住在一起,因此到了約定的時間,穆薩陪著他的母親前去會所,我則自己一個人去。早早地等在了門外的大廳,我規規矩矩地穿著純色的黑袍,裹著頭巾,出門之前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帶上面紗,還是作罷。不想表現得太虛偽,更何況,我記得萊米絲當初也沒有戴面紗,應該沒什麼關係。
第一次見他的家人,忐忑、羞怯、沉重,交織在心中。隱隱有些黑雲壓頂的勢頭,又期待著雲開霧散的結局。等到穆薩同他母親到達的時候,我站起身來迎接,慌亂之中,沒有忘記說穆斯林見面的問候語,用的,是阿拉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