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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他深深嘆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有些飄忽,半晌後才重新聚焦在我臉上,怔怔地說:「如果不用這個身份呢?」

    我一愣,心中竟幽幽又冒出了一點希望的火苗:「那用什麼身份?」

    穆薩想了想,話語似乎已經抵在了喉邊,終究還是轉過頭去,不語。

    我苦笑,是啊,他不敢給我任何承諾啊。那一瞬間,我幾乎想要告訴他萊米絲和喬治的事,可醞釀良久,還是沒有說出口。如果他知道了,憤怒不已,說明他多多少少是在乎萊米絲的,我不願見到;如果他不夠憤怒,依然選擇繼續維持和萊米絲的婚姻,那我的失望一定更深一層,亦是傷痛。就這樣把事情埋在心底,當作我愧疚的紓解吧。

    深吸一口氣,收集全身每一寸經脈的決心,艱難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這樣吧。」咬著唇,用我所有的勇敢,終於轉身離去。而這一次,他猶豫著、掙扎著,卻終究,沒有做出任何挽留。

    第137章 懷孕

    因為來得匆忙,爸媽在杜拜的過境簽證只有96小時的有效期。OM短短四天,大多都消耗在了醫院。我請了幾天假,專心致志地陪著他們,也讓他們陪著我。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爸爸的這場暈厥是早就計劃好了的。雖有欺瞞,但當時當地,他也是真的心力交瘁、絞痛難耐,因而後來對我所做所說,亦是真情流淚、沒有絲毫摻假。

    我沒有怪他,一點也沒有。就好像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也早就明白這才是正確的道路。這庸常俗世太多詭譎變幻,搖搖欲墜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支撐得起易碎的感情?我和穆薩看起來似乎一直在努力,卻始終是兩隻無頭蒼蠅,不知道應該往哪兒鑽。我們都在為愛妥協,但是,雙方都妥協得不夠多。

    四天後,我送爸媽離開杜拜。看到他們鬢角的花白,像是有一根細弦狠狠地切割著我的心。目送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衣角完全消失在安檢的拐彎處,我才回過神,拖著沉重的步伐,舉步維艱地踏上了歸程。

    這一次,我是真的疲累無比,下定決心離開這段畸形的愛情關係了。

    最初的相遇,始終是最美好的,那是充盈著希望的一段時間。縱然有禁忌、有戒律,卻無法阻擋兩顆年輕的心靠近。到後來,我們之間便只剩下殘酷現實的考驗。傷痕累累,彼此掙扎。我想起「水煙庭院」里穆薩的臉,他應該也是撐到了極致,所以當我提出分開時,他沒有說一句挽留,到現在,也沒有。

    我們在最痛徹心扉的時候分手,留給彼此的,是一道又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遺憾,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唯一幸好的是,隨著研究生課程的逐漸結束,我去教室的次數越來越少,大多數時間都在替艾默丁教授做項目研究。不過,就算我去教室,也極少看見穆薩。他要麼缺課,要麼踩著上課鈴聲來、踩著下課鈴聲走,等我在前排慢吞吞收拾好東西回頭時,他早已不見人影。

    我們默契地用這種方式錯開見面的時間,但是,他一定比我更辛苦。因為我不用看見他,而他總是不得已在上課時瞥見我的背影,那一定是件很心痛的事。

    這段日子,陪我最多的是連翩,其次便是雲宇樹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和你家人會有聯繫。」雲宇樹已經知道我的父母是林悅叫來的,對我再三表示抱歉。

    「不能怪你,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我說,「至於林悅,我是不會再和她接觸了,能躲多遠躲多遠吧。」

    「我現在也是這樣的,林悅後來還找過我幾次,但我實在不想見她了。」雲宇樹微微一訕,似乎不想再說這個話題。過了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把目光轉向我,說道,「對了,尹千言和嚴華要結婚了。」

    「啊?」想起當初尹千言和她丈夫離婚時,何其掙扎,轉眼之間,竟是修成了正果。喟嘆之間,不禁想起了我和穆薩,當初兩對人同時被撞破,可如今,他們執手相攜,我和穆薩則各奔天涯。

    「他們要在杜拜辦婚宴嗎?」我問雲宇樹。

    「當然不會,我們這些人,都知道他倆的事,怎麼可能好意思。」雲宇樹說,「他們也就是告訴我們一聲,說會在北京辦場小的婚禮,讓我們有空就回國參加。搞笑呢,誰沒事為了他們的婚禮中途回趟國,又不報銷。」

    我配合著他的話笑了兩聲,思念再次毫無徵兆地襲來。沒有我的存在,穆薩應該能夠好好對待她的妻子了吧?喬治走了,萊米絲應當也可以靜下心來,全心全意對穆薩了吧?或許再過不久,我就可以收到他們倆早生貴子的消息,但願那個時候,我能夠比較平靜地接受現實。

    我就是這樣悲哀地想像著,可萬萬沒料到,現實比想像更悲哀。

    我懷孕了。

    發現的時候,已經接近兩個月。我的月經向來不太穩定,遇到心情不適的時候,時常會有延期的狀況,因而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其實我和穆薩基本上都會做好保護措施,但的確有那麼寥寥一兩次,緊急藥物服用得稍晚。但有時候,就是那麼一念之差,釀成無法彌補的過錯,重又在心底激起千層浪。

    是連翩陪我去醫院做的檢查。確定肚子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後,我的手指都在發抖。連翩從背後扶住我,陪著我一步步艱難地走了出來。室外熱風撲來的那一瞬,我整個人都仿佛浸泡在渾濁的污水中,瘮人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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