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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我識趣地開口,朝他們揮揮手:「我還有事啊,先走了,你們慢聊。」轉身離開,步子從容不迫。

    一個小時後,我好不容易從清真超市提著大包小包的原材料回來,指節都勒得生疼。放下口袋,倚在沙發上休息,軟綿綿地想給穆薩打一個電話。可是,想起上午他告訴我,今天他要去阿尤布家慶賀開齋,聯繫的**又撤了回來。

    說到阿尤布,自從開學初的導師見面會後,我和他都沒有再說過話,可每次見面,不小心對上他的目光,我腦海中都會蹦出萊米絲想要見我的要求,這令我覺得難以捉摸,亦沒有勇氣答應她的會面要求。

    正想著,突然手機在桌上響起,我一看,竟意外發現一個久違的號碼:小熊喬治。

    已經有多久沒和喬治聯繫過了呢?上個學期,我們偶爾還會通一通電話。可是隔著杜拜到阿布達比的距離,終究沒有太多交集。我們原本就是因為愛德華和連翩結識,但隨著暑假他們兩人的分手,我和喬治的關聯也愈加稀薄,幾乎快要忘記這個曾陪我一起出席穆薩婚禮的救急恩人。

    「嗨,喬治。」我接起電話,聲音愉悅。

    「Cece!」那頭傳來小熊親切的聲音,「好久不見!」

    「是啊。」我笑,「連翩和愛德華斷了,我都不知該怎麼聯繫你。」

    「那有什麼關係,他們是他們,無論怎樣,我們還是朋友嘛。」喬治爽朗地開口,接著,說了一句讓我驚訝的話,「我要離開阿聯了。」

    「啊?」我措手不及,「為什麼?」

    「哈,你在讀書,大概感覺不明顯。在阿聯,總是有數不清的人來來去去。在現在經濟不穩定的大環境下,大部分的公司看上去都不太穩定,越來越多的公司不停破產。我在這裡呆了許多年,最初也抱著種種不切實際的美夢,現在漂夠了,想回美國了。」他頗為感慨地說,「這麼多年,阿聯的好與壞,我都體驗過了。唯一未了的心愿,就是想在離開前,和還在阿聯的朋友們道個別,喝一杯什麼的。」

    我被他的話說得有些悵惘,提起一口氣,積極地配合:「對啊,一定要在你離開前聚聚。我記得半年前你就說要帶我看你恢弘浩大的前女友攝影展,遲遲沒兌現,我都要懷疑你言而無信了。」

    「哈哈,我當時就開玩笑一說,沒當真,後來也就忘了。」喬治解釋著,「不過,我都要走了,和你分享一下也無妨。反正再過幾天,我的攝影室也要被別人的工作室取代了。」

    「那我可得抓緊了,要不然就後天,是個周五,我來阿布達比找你,可以嗎?」

    「可以,我順便帶你逛逛。」

    「嗯。」我自然樂意,「對了,連翩也曾提過想來,我和她一起,行吧?」

    「當然。」喬治說,「那就後天見。」

    「後天見。」

    掛了電話,我還沉浸在喬治即將離開的細微傷感中。在我們並不太多的相處時光里,他給我留下了深刻且體貼的印象。我們曾經一起抽水煙,一起參加阿聯式婚禮,一起探討貞潔與**的界限。他和那個阿拉伯女孩的故事,亦曾帶給我深深的觸動和啟發。樁樁件件,都記憶猶新。

    第131章 舊照

    周五的天空像是被狂吼的大風滲透吹淨,連一絲浮絮都沒有。我和連翩打車從杜拜到阿布達比,抬頭一望,湛藍湛藍的天空,極明,極靜,極寬廣,襯著周遭的荒漠黃沙,頓時覺得視野無垠,心神起伏。

    「和愛德華分開以後,我就一直沒來阿布達比。」連翩搖著頭髮,盯著車窗外的影影綽綽,「或許等我找到下一個男朋友,我會帶他來的。」

    「其實嘉軼挺不錯,一直都沒找別人。」面對流言時,嘉軼是班裡唯一一個安慰我的人,忍不住要為他說幾句好話,「連雲宇樹都開始追林悅了,嘉軼還按兵不動,是個痴情的好男人啊。」

    連翩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手枕著頭,突然問我:「發現雲宇樹在追林悅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難過?」

    我想了想,誠實地回答:「女人的虛榮心讓我覺得有點失落,但難過,談不上。」

    連翩遲疑了一會兒,側著臉,兩手揣在一起:「和愛德華在一起不久後,嘉軼有一陣不再理我。」她似乎正在回憶,「那個時候,我覺得很難過。但我不知道,那是因為虛榮,還是別的什麼。」

    聽到這話,我居然有些高興:「你動搖了嗎?對你從前的感情方式。」

    「我不知道。或許,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想明白。」連翩惶惶回答,看向我,「汐汐,你呢,你想清楚了嗎?還要和那個人繼續這樣下去嗎?」

    我其實被她的話問得有些悲傷,卻是淺淺地笑了起來,輕聲道:「除此以外,我沒有別的辦法。」

    雖然我的情感戰勝了理智,可不代表我能夠完全忽略道德。現今,我最大的心理障礙就是萊米絲。同是女人,雖然我與她並不熟識,卻能夠體會到分享愛人的痛苦與折磨。雖然她從小就接受著一夫多妻的法制教育,可我腦中依然是中國的觀念。一想起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心中便愧疚得難以附加。

    連翩把頭靠在我肩上,因為暈車而閉上眼。這條去阿布達比的路途,似乎勾起了她無限的悵惘。呆在杜拜的一年時間,已經讓我們發生了細微的改變。她的感情像漂泊的船隻,找不到歸停的岸;我的感情如倉惶的大漠,望不到解脫的邊。一半是海洋,一半是沙漠,原來不僅是杜拜,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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