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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於是,我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媽媽,眼中不斷湧出淚水,語氣卻是少有地堅定鄭重:「媽媽,他叫穆薩,他是我愛的人。我不是沒有嘗試過放下,您考慮到的那些問題,我也都考慮到了。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捨不得他。無論今後的結果如何,我只確定,現在,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媽媽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哽咽,「汐汐,媽媽知道你難受。但是,你難受一時,總比難受一輩子強。消耗幾年時光,最後苦的是你自己。你說,對不對?」

    我搖頭:「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我現在如果不珍惜,我怕自己今後會後悔。我和他年齡相仿,正是年輕,您和爸爸把問題想得過於複雜了。」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更何況,您和爸爸都沒有見過他,完全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又怎麼判斷我和他在一起會很苦?他對我很好,我在杜拜舉目無親,有個他處處照顧我,我的日子好過很多。」

    這最後一句話,似乎終於讓媽媽稍稍有些觸動。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異國他鄉有個安妥的倚仗呢?更何況,現在他們不知道穆薩已經結婚,沒有太過強硬的理由來阻止。

    媽媽並不是過於傳統的女人,別人嫁娶外國人,她都能理解。只是這事若放在自己女兒身上,難免不舍。可我知道,她並不是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人。

    媽媽沉吟了半晌,看著我堅定的表情,良久,終於開口:「既然他來了重慶,那就讓我見見吧。如果你執意要和他一起,媽媽也知道攔不住你,但好歹讓我見一面,心裡有個底。」

    我有些猶豫:「那爸爸……」

    「先別告訴他。」媽媽擺擺手,「他身體不好,不宜激動,我去就行了。」

    我為這突如其來的見面要求感到惴惴不安,只好說:「行吧……那,我先問問他。」

    媽媽的眉頭並未舒展,又添上一句:「今晚就見。」

    我舔了舔嘴唇,「今晚?這麼快?」

    媽媽點頭:「時間太長,準備太久,很多東西,就看不出來了。」她抬頭看我,眉頭微皺,聲音平平地說,「今晚之前,你也別出去了,好好陪陪你爸,順順他的氣。現在這會兒,估計又在門外悶頭抽菸了。」

    我看了眼時間,十點整已經過去。清晨去找穆薩的承諾,只好無奈地失約。打開門,看見父親在屋外悶頭抽菸的背影,心裡難受得波濤翻滾。我終究是對他們有所隱瞞,不敢說出自己身處的真實情況。可我安慰自己,這樣的隱瞞並不需要太久,等萊米絲下最後通牒時,或許我就能重新做回父母省心貼心的小女孩……或許,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如今,就留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愛穆薩吧……

    爸爸似乎覺察到身後有人,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著無奈和失望。他沒有理我,徑直從我旁邊錯身而過,長長嘆口氣回了屋。我在原地愣了愣,炎炎夏日,我的骨頭卻有些發冷,凜凜散著寒光。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掏出手機,癱在牆邊給穆薩發了條簡訊:「對不起,今天早上遇見了一些事,沒能來找你。今晚,我媽媽想見你,我會陪她一起來。你願意見見她嗎?」

    頭腦有些恍惚,天平的一邊,是我痴愛至深、欲斷難斷的男人,為他,我一退再退,不惜放棄中國式的道德框架;可另一邊,是父母殷切的期盼、痛心疾首的教誨,還有周圍人閒言碎語的壓力,以及穆薩家庭的逼迫。天平的每一邊都沉重無比,壓得我喘不過氣,卻依然要撐起笑顏,用力珍惜這得之不易的光陰。

    手機震動,穆薩回復了信息:「我已經猜到你有事,沒關係。那就,今晚見。」

    這是答應了。可是,他是否知道,到底應該說什麼?若是他不小心觸到了話語的雷區,今後,或許便是覆水難收。

    不過,這個問題,我沒有多做擔心,也不想用刻意叮囑增加穆薩的壓力。若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反正媽媽也聽不懂英文,就由我翻譯成中聽的告訴她得了。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母親保護女兒的決心。萬萬沒有想到,平素里溫順嫻熟的媽媽,居然多了一個心眼,臨到出發前,突然自己帶了一個英語嫻熟的翻譯,事先沒向我透露一字一句。

    「這是盧姨的女兒,英語專業的碩士,去練練口語。」媽媽輕描淡寫地直接介紹,並沒有打算經過我的同意。而我,也只能微微頷首,裝作坦蕩的模樣,隨他們去赴這場不知是凶是吉的宴席。

    我們到的時候,穆薩已經等在了那裡。看見我們一行人過來,立馬從座位上站起,起身迎接,微笑頷首。

    我不得不說,穆薩向來有一種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這種風度,伴隨著他溫和的神態,乾淨的氣質,給人一種攝心的魄力和壓力。

    媽媽細細打量著他,良久,輕輕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幾個人落座,誰也不知道應該先開口說些什麼。就在沉默瀰漫的時候,突然,穆薩掏出了一個厚厚的空白式筆記本,掀開封皮,第一張紙上,赫然用中國字寫著:您好。

    第126章 煎熬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穆薩還準備了這麼一手。忐忑的心微微放鬆,一手抓住膝蓋,另一手將穆薩一挽,熱絡地說:「媽媽,他私底下有學過一些基礎的中文,今後會越來越熟練的。」

    包間裡的桌子是圓桌,我們並未分散得太開,基本圍繞在圓桌的一側。穆薩和媽媽把我夾在中間,盧姨的女兒則坐在媽媽身邊,幾乎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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