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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衣櫥里,除了衣服,自然什麼也沒有。穆薩愣了愣,似放心又似揪心,悶悶地坐在床頭,望著地面,不說話。
「怎麼了?」我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覺察到他的不悅,有心想活躍氣氛,笑道,「難道你沒衣服穿,大半夜到我這兒找衣服?」
他不答,手中的拳頭卻是攥緊了。窗外,慘澹的月華滲入屋內,顯出莫名的淒楚和冷寂。借著幽深靜謐的光亮,我分明看到他隱忍狂怒的臉色,他驚痛苦澀的神情,還有,那隱藏著千濤駭浪的深沉瞳眸。
「穆薩?」我心中不安,靠坐在他的身邊,輕聲問,「你遇見了什麼事嗎?不開心?」
穆薩咬咬牙,似乎正在努力讓自己冷靜,良久良久,終於,帶著痛心與不忍,恨恨開口:「你為什麼要騙我?」
「嗯?」我不明所以。
慢慢地,穆薩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喉嚨里擠出嘶啞:「你不想同我一起,直接告訴我就好,為什麼要騙我?」
我輕蹙眉頭:「騙你?我哪裡騙了你?」想到他方才進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衣櫥,一陣凜寒侵襲全身。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喑啞著嗓子問:「你以為,我在衣櫥里藏了別人?」
他眸色一黯,沒有直接作答。只掏出手機,調出一個頁面,遞給了我。
萬般疑惑地接過,陡然一看,屏幕上,竟然是幾小時前聚會的那張大合影!而發出照片的網頁,正是嘉軼的facebook。我早該想到的,嘉軼既然用了社交軟體,就很可能加了穆薩為好友。可在嘉軼提出上傳照片的時候,我竟全然忽略了這點!
「早晨我給你打電話時,你說你在機場接朋友的父母。我以為這個朋友指的是連翩,卻沒想到,原來是他的父母。」穆薩的聲音帶著痛苦的掙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整個人如同一隻瀕臨崩潰的野獸,無比壓抑,字字泣血,「照片上,他還摟著你,緊緊地摟著你!而你,居然還笑得這樣開心!Cece,你到底瞞了我多久,瞞了我多少事!」
氣氛沉悶窒息,在他的咄咄逼問下,我不禁感到忐忑害怕。手臂被捏得陣陣發疼,我忍不住驚呼出聲,掙扎著,喘息著:「穆薩,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我和他沒什麼關係,這只是幫他一個忙,假裝做給他父母看的。」
我氣喘吁吁地說完,穆薩迫人的氣息卻絲毫未減。他的手鉗制著我,眼睛紅得充血,胸口大幅起伏:「假裝的?有什麼原因,需要你做這樣假裝?」他突然甩開我,力氣大得讓我栽倒在床,「Cece,你不要再騙我了!」
「我沒有騙你。」我拼命地甩著頭,攥住他的衣袖,直把袖口攥到了發皺,「穆薩,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只是幫他一個忙而已,一切都是假的。這張照片裡的畫面,也只在拍下的一瞬間出現,其餘時候,我們都毫無瓜葛。」我看向仍然緊繃著神經的穆薩,胸中快要喘不過氣來,低低道:「穆薩,你誤會我了,別這樣。」
他湊近我,眼底布著血絲,突然間,暴虐地將我揉進他的懷裡,忿忿地、狠狠地、又帶著微薄的渴求反問:「我怎麼知道這真是個誤會?」
我已是無力,全身癱軟,只頹然地低問:「穆薩,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他鎖緊了我的身體,陰沉地命令:「給他打電話,向我證明。」
「什麼!」我驚恐地睜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看向穆薩,「這麼晚了,你讓我給他打電話?還是說,你想讓別人都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穆薩不動聲色,沉默地直視著我。他的眸子裡,正倒映著我的輪廓,如此地清晰、刻骨。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雲宇樹白日疲累,此刻想必已經睡去。而穆薩,居然要求我在這個時候,向他打電話求證。
我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生生地疼了一下,慘然地低問:「明天白天再打,好不好?現在會打擾別人休息的。」
穆薩還是不說話,目光中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沉鬱,像是在看我,又像是穿過我的身體看著什麼。
心突然就涼了下來,肝腸一寸寸地斷裂,情緒難以為繼。
抱著絕然的心情,我拿出手機,開始尋找雲宇樹的號碼。而穆薩沉默地坐在我身邊,看著我手指的每一步動作,居然沒有絲毫阻攔。
離目標越接近,我的情緒越是慘澹,旖旎的心境逐漸滅絕,燃起一團深深的怨懟。
找到號碼,進入界面,手指顫顫巍巍地點下,我打開免提,接通的提示音響起。
「嘟——嘟——」冷清的接通音響了兩聲以後,穆薩突然伸出手,想要掛斷電話,沉而酸澀的聲音響在耳畔:「我相信你了。」
鼻子一酸,這是我方才一直在等著的話,但太晚了。此時此刻,我已經被滿滿的悲愴包圍,從他的懷裡掙扎而出,倔強地站在牆角,不甘不願地瞪著他。
「別打了,我相信你了。」穆薩重複了一遍,這聲音中,心痛與難捨交織,帶著深深的眷戀,卻沒有全然的釋懷。或許,他讓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想試一試我的反應,想讓我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制止我,是不想為難我,但依然有著難解的心結。可是,如果這個電話我今天不打出去,他有可能真的消除懷疑嗎?不,他不會。而我,將是百口莫辯。
忿忿的情緒再次湧起,我咬著牙,任電話嘟嘟作響,與他對峙。就在我以為雲宇樹不會接起電話時,那頭卻突然傳來了他隱隱帶著期待的聲音:「汐汐,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