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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你是說真的?」他身體一僵,徐徐地睜開了眼,清澈的眸子對上我的眼,問語含著期待。

    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拖著他身體的手鬆開,轉而收斂神情認真道:「穆薩,我有話同你說。」

    他明顯有些不安,慢慢收回了手,撐著地面試圖站起來。高大的身形在衣櫃中蜷縮太久,四肢都有些僵硬,帶著幾分踉蹌。

    我一把扶過他,滿含歉意:「對不起。」

    「剛才,你是真的把我忘記在衣櫥,還是故意想懲罰我?」他淡淡問著,聲音溫柔得如清風拂過。

    我很是慚愧,支吾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舒了一口氣,甚至沒有質疑,點點頭:「那就好。」

    說完,便走過來抱住我,手撫著我的長髮。這個擁抱,如此輕柔,如此溫暖,真想讓人一直靠著,一輩子不離開。

    可是靜了半晌,我還是提起一口氣,從他的懷抱抽出,回歸到之前想說的話題:「穆薩,你清楚我心中有你,我也明白你惦念著我。如果要我不趕你走,接下來的話,希望你能認真聽完,好嗎?」

    「好。」他點頭。

    我搜尋著開場白,「我不知道你在衣櫥里,聽到了多少我們在外面的談話,但那些話,帶給了我一些啟發。」

    他眉頭緊凝,猶豫著問我:「你是說你的朋友喬治,還是後來你們討論的那個邏輯怪圈?」

    「都有。」

    他急急地說:「我聽了你們的談話,喬治的情況和我們並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

    我咬咬唇,有些難以啟齒:「是不完全一樣,但我和他至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影響了別人的婚姻感情。」

    穆薩怕我負疚,果斷制止我的說法:「不許這樣說!我是可以名正言順娶你的。」

    他頓了頓,似乎正在思考轉圜的台詞,哽哽喉嚨,垂眸低語:「就像你們之前討論過的那樣,我們還沒有發生過什麼,你並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們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這句話,或許是一種心理的安慰,或許是自我開脫的藉口。可放在阿聯特殊的法律背景下,我竟分不清孰是孰非,只能順著自己的心緒,默默認可了這種說法。

    於是,我望向他,鄭重地說,「穆薩,如果可以,就把我們現在的感情,當做你娶小老婆之前的正常交往過程。我們兩個人,不要有占有和被占有的關係,卻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偽裝成陌生人。你是你,我是我,可以交流見面,但不要牽制對方,也不要發生不該發生的行為。這是我們繼續相處的底線,如果衝破,就不會剩下一丁點的輾轉餘地。」我抬起眸來打量他,「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穆薩愣了愣,消化著我的語言,半晌,微微闔上雙目:「能。」

    「那你可以做到嗎?」我再低低相問。

    穆薩緩緩睜開雙目,就著月華光影,靜靜地凝視了我良久,半晌,看著我低聲說:「好。」

    此句一出,我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倒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不敢問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瞥見桌前還有半杯未喝完的石榴汁,仰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只覺沒了方才甜膩的滋味,反是苦樂半參。

    穆薩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愣愣地看著被我喝空的水杯。或許,此刻他的心緒與我是相同的。不舍放手離去,又不敢輕言未來。未來太遠了,至少現在,我們還可以貪戀著這一點克制的溫存。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薩突然冷不丁地問道:「什麼行為,是不該發生的行為?」

    我聞言一怔,還未反應過來,穆薩的手已經撫上了我的臉,划過我水潤的皮膚:「這樣算嗎?」

    我心中迷茫,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回答,他寬闊的身軀又擁住了我,將我緊緊鎖在懷中:「這樣呢?」低下頭,他用鼻尖蹭著我的鼻尖,俯身傾下,與我唇舌交纏,難分難捨,再次逼問,「這樣呢?」

    我不知如何回話,不願說我仍處於迷惘之中,且正為這迷惘自苦不已。可這適時的沉默在穆薩看來,卻似乎變成了一種默認,將我扣在他寬闊的胸前,任他的心跳聲咚咚地震顫著我的耳膜。

    過了一會兒,他胸膛的起伏逐漸加劇,落在我頸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急,他的手從我寬大的袖口探入,直抵我被衣衫包裹的皮膚,一陣本能的顫慄令我驚醒。

    「這不行!」我急急向後退了一大步,眼睜睜的望著他,嘴唇抿成一線,氣息搖曳不定。

    穆薩也沒了下一步動作,靜靜地佇在原地,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問得清楚一些。」他的嘴角勾出一絲淡淡苦笑,淡得簡直若有似無,「現在,我已經理解了,不會超出這個界限。」

    心中隱隱明白,他只不是想借這個措手不及的機會,多爭取一些親密。其實對我而言,這份迷惘的沉默又何嘗不是縱容?既想要相愛,又想要恪守自身的道德底線,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們又將為此付出多少代價?

    我垂下雙眸,避開他的視線,伸出右手勾起的小指:「好,那以後,我們一言為定。」

    氣氛靜得通透,唯有彼此的呼吸聲還在屋內縈繞。半晌,穆薩終於伸出小指,與我相勾。眼中的笑意,無奈又淒涼。

    這一晚,我沒有趕他走。但因著今日立下的約定,他自己離開了。方才,在靜謐的房間中,他胸口急遽的起伏聲時時升起,鼻息沉重,若是留下,恐怕一夜難眠。這樣的選擇,留下一點殘缺,可從表面看上去,卻像是一種兩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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