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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可是這一次,我轉身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那個高大俊挺的身形。只有砰砰呯呯的羽毛球擊打,一聲一聲地刺入我的耳膜。

    眼淚在眼眶裡轉了轉,還是落了下來。

    第094章 蠢蠢欲動

    尚未悟透的慟,是一字傷人、一欲擾心。

    穆薩已經有了妻子,我也應當重整旗鼓。可是,時間緩緩流逝,我為什麼還想著他,為什麼還回憶著孱弱的過往。我已經很努力地填充所有的空餘時間,就算是夜深人靜,我也會在耳里塞上歡快的音樂,讓愉悅的節拍伴我入眠。

    可心,還是會在某個猝不及防的興奮點上,黯然失落。

    「你怎麼了?不想學就不學了,我不是要逼你的。」雲宇樹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緊張地皺著眉頭,眼中是深深的關切。

    我愣愣地看著他,突然想要尋求一個停泊的港灣。累了倦了,可以有一個傾訴和依靠的地方。可是,也僅僅是短暫的停泊而已。這對雲宇樹來說,並不公平。

    回過神來,我揉了揉泛紅的眼睛,低聲說了句「沒事」。

    「沒事都把眼睛漲紅了,你是有羽毛球恐懼症嗎?」

    他的話讓我在啜泣笑起來,抽了抽鼻子:「哪有這麼奇怪的恐懼症,我剛才都打了這麼久的球了。」

    他這才露出笑意,手指輕柔地拂過我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拭去點點的淚漬。我下意識地躲開,向後輕輕退了一步:「你注意場合,再親密一些,小心被警察抓去拘禁。」

    他的手停頓在半空,緩緩地,終於放了下來,笑了兩聲,說道:「不好意思,差點忘了自己身在什麼地方,實在是情難自禁。」

    我擺擺手,假裝沒有聽懂「情難自禁」的含義,要求他再把正確握拍手勢同我示範一遍,又講了幾點細碎的要領,便再次開始拼殺。可我打著打著,還是覺得不習慣,依然回到了最初錯誤的握拍手勢,即使這樣,會費力更多。

    人便是如此,明知道是錯的,但因著習慣的力量,便得過且過了。

    大汗淋漓地結束運動,雖然胳膊酸疼,但心底有一種特別的暢快。雲宇樹送我回到酒店,兩個人閒閒散散地在路上走著,他說:「運動是最好的減壓方法,也是最好的減肥方法。你不是一直想瘦嗎?現在看來,你的確瘦了,卻很不健康。沒事的話,可以叫我來羽毛球館陪你打打球。」

    我喝了一口水,咽下喉嚨。原來,他早就看出了我的壓抑與煩惱,也應是猜到了其中的緣由。雲宇樹向來說話直接,如今為了顧忌我的感受,竟也漸漸委婉起來。

    有些感動,我輕聲應下,換上慰藉的笑容。

    雲宇樹一直送我到了酒店的電梯門口,我走進電梯,按下樓層,同他說了再見。就在電梯門就要關上的時候,雲宇樹從包里翻出一盒巧克力,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我手裡。本想拒絕,但電梯門已沉沉關上。在我眼前的最後一幕,是他鏡片後滿足愉快的眼睛。

    盯著手中的巧克力,我有些發怔。若是再追上去退回,必定會拂了雲宇樹的顏面。在我最脆弱、最想消磨的時候,他以他簡單而直接的方式,陪在我的身邊。

    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巧克力默默地收了下來。

    已經進入碩士接近半年,艾默丁教授派發的研究任務也加重了些。我呆在實驗室的時間比過去更多,和辛格的相處也愈加和睦。而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和一個印度人成為好朋友。

    我把這個想法同辛格說了,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這大概是因為,我們的經歷相似。」

    我知道,辛格指的是從前他同一個穆斯林女孩朦朧的愛戀,想起他之前對我的種種勸說和告誡,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現在明白了,你當時說的,都是對的。」

    辛格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其實當時,我雖然在勸告你,可心底卻隱隱希望你和穆薩能夠成功,也算圓了我心中的遺憾。」

    我的唇畔勾起一絲苦澀的笑,目光黯淡下來,低頭用劉海掩住眼中的失落和自嘲:「但還是,成為遺憾了。」

    辛格伸手拍拍我的肩,想要安撫我,卻意外瞥見了我脖子上的項鍊,好奇地問:「這串著的是什麼?能看看嗎?」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沒什麼關係,便把項鍊從衣領里拿出,露出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這戒指,花了不少錢吧。」他隨口說道。

    我舔了舔唇,繞開不答:「你一個男人,哪懂這些。」

    「印度人,無論男女,都喜歡戴首飾的,我怎麼不懂?」他饒有興致的回問,「項鍊上掛著戒指,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嗎?」

    我只覺得這是個紀念,並未想太多,愣愣地問他:「代表什麼?」

    「兩種含義,一種是代表著失落的愛情,這枚戒指永遠不會戴在手上,卻又無法忘記;另一種理解,便是等待的愛情,當你找到你的另一半時,就把項鍊上的戒指給他,兩個人便會深愛一世。」

    失落的愛情,等待的愛情。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不知道穆薩送我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些?我是他的失落,還是他的等待?亦或是,他在祝福我早日找到深愛一世的另一半?

    十指翻絞來翻絞去,我可以克制自己不再見穆薩,卻似乎無法克制滋長萌發的思緒。過了一會兒,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搖了搖頭,隨口應對道:「只不過是我隨意串著玩一玩而已,從來沒想過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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