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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7:58 作者: 酒澈
    他寫道:「你上次拉肚子,大概腸胃不太好,下周就是齋月了,別忘記囤點吃的,免得犯病。」

    齋月?我竟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杜拜的齋月和國內回民的齋月不同,國內畢竟漢族為主,回族人只需克制自身便足夠。但在杜拜齋月期間,白天餐館不營業或者關起門來營業,在公共場合連水都不能喝,如果實在忍不住口渴,也得躲在穆斯林看不見的地方飲食。直到太陽西沉,方可進食餐飲,謂之開齋。

    總之,齋月期間,我必須面臨一番全新的生活規律。

    而令我心暖的是,穆薩作為一個齋月期間嚴禁飲食的穆斯林,竟會特意提醒我準備好食物。

    方才的糾結靜靜淡去,我饒有興致地回問:「讓我囤吃的,這不是*裸地默許我衝撞你們的信仰嗎?」

    「囤些吃的,但別在我們看得到的地方進食。我們也理解外國人的習慣,只要自己躲著吃,沒人會怪你。」

    穆薩的應答很是中肯,顯然這已是習以為常的事,而我方才竟竊喜地認為這是他對我特別的縱容。

    自作多情,何嘗不是一種自作自受。

    我隱隱有些失落,肅清神思,接著問他:「白天滴水不沾地連續餓一個月,難道你們真的不會偷吃?」

    「當然不會。」穆薩極其肯定,「齋月不是為餓而餓,而是為了歷練心性、淨化靈魂。這不是餓不餓的問題,而是不該違背的信仰。」

    我幾乎被他的虔誠折服,突然間也對心靈的淨化充滿了嚮往,下決心道:「那這個齋月,我也同你們一樣白天戒齋好了。」

    「真的?」

    我猶豫了一秒,回復他:「我盡力。」

    「那真是太好了。」穆薩似乎相當欣喜,是因為自己拉攏了一個異教徒歸順真主嗎?那他真是想多了。

    其實更多的,我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減減肥而已,並沒有什麼崇高的理由。

    愛美的女人理應如此,姣好的身材不為男人,而是為了愉悅自己。我私心覺得,自己絕對無法像那些裹著黑袍的女人一樣,把自己掩蓋在重重疊疊的黯然中。

    因為有了戒齋的打算,我並未提前囤積零食,只買了許多小瓶礦泉水,偷偷藏在了包里。

    對於我這種假裝戒齋的行為,連翩嗤之以鼻:「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過齋月嗎?齋月是不允許喝水的,不僅是礦泉水,連口水都不能吞。」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什麼?吞口水都不行?不吞口水還是人嗎?」

    「嚇你的。」連翩狡黠笑笑,補充道,「其實並不是不能吞口水,而是不能積蓄口水吞下去。」

    「那還能勉強做到。」我點點頭,又對齋月的風俗有了一點新的認識,不禁對接下來的一個月產生了深深的擔憂。

    第017章 強裝傲骨餓暈頭

    隨著齋月的到來,杜拜的作息規律也隨之改變。

    學校的上課時間急劇縮短,政府和公司也多是下午兩點便下班。杜拜的政府機關都是本地人任職,原本就十分懶惰,到了齋月,工作效率簡直低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此外,商人的活動也相應減少,商務活動都改在晚上進行。商家店鋪則從晚上六七點鐘開始營業,直到深夜二三點才打烊。

    夜與晝,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和諧方式,全然顛倒過來。

    我的確如同對穆薩說的那樣,開始了半吊子的守齋,除了喝水以外,白天真沒吃一口食物。

    大概是在國內時油水養得太充足,三天下來,我竟一點事都沒有。甚至連開齋的晚上,也只是象徵性地填補了一點食物。到第四天,上課時已微微有些睏乏,但勉強還能熬得過。撐到第五天,我眼見著嘉軼他們趁下課躲去休息室吃東西,已經恨不得張牙舞爪地抓攫過去。

    如雲宇樹所言,我吃東西時才是最虔誠的,讓我餓著肚子,大腦連思考能力都沒了,怎麼可能虔誠得起來?吃貨的本質,無論在何處都絲毫無法憾動。

    我頭暈腦脹,實在撐不住想溜到休息室找嘉軼討點東西吃,可剛剛站起身,不經意地回頭,就看見穆薩正在座位上微抿著唇看我。

    鬼使神差的,我準備踏出教室的腳,不自覺地邁向了最後一排。

    等我走到穆薩和阿尤布面前,才意識到自己其實無話可說,微微張口想編點什麼,飢餓卻讓頭腦一片空白。

    往常而言,阿尤布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始活躍氣氛,可到了齋月,他卻堅決恪守沉默是金。

    我費力地張嘴,低聲問阿尤布:「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沉下一口氣,只吐出了四個字:「保存能量。」

    可能量是保存不住的,我現在只想吸收能量。

    穆薩瞧見我憔悴的神色,輕輕地煽動起乾澀的唇瓣,聲音喑啞:「cece,你如果身體受不了,不必強行撐著。」

    原本我已經繳械投降了,可他這句話又把我的倔強激發出來,偏要咬著一口硬氣:「不,我說到做到。」

    穆薩聞言,只是笑了笑,似乎含著幾分感動。

    而我硬氣的結果就是,下堂課沒上幾分鐘,我便趴在桌上睡死了過去,沉沉陷入了暈厥。

    醒來時已經下課了,是嘉軼把我搖醒的。齋月期間,老師也很理解守齋的辛苦,以至於我睡了整堂課,竟無一人叫醒我。

    我扭著脖子瞅了瞅,教室里已經沒了白袍,便朝嘉軼伸手道:「給我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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