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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6:24 作者: 半袖妖妖
她一口氣說完,只覺渾身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李賢臉若冰霜,站在面前。
反正是豁出去了,徐良玉此刻什麼也不怕了,她雙手揉了自己的臉,定定回望著他:「我說的話,都是真的,現在你願意治我的罪也好,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無所謂了,我無所謂了。」
她一手揉著額頭,轉身就走。
李賢當即抓住她手腕,一把給人扯了回來:「我對你說過,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再不許說。」
徐良玉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可不說也是事實,你只管把我扯進你們的爭鬥當中來,我不怕,可我只是想,明哲保身而已,我可以陪著你,但是我不想糖豆也陪著。」
他臉色變了又變:「太子妃之位,將來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竟不知,你如此不屑一顧。」
從前總是想著逃跑,現在看著李賢的臉,她咬住了下唇。
向前一步,單手輕撫他的側顏,徐良玉眸色微動:「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對殿下是喜歡著的,是愛著殿下的,否則也不會下意識在四年之約之前趕回來,否則打死也不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以後究竟怎麼樣,我怕是再也遇不到殿下這樣的人了,太子妃之位什麼的,我不稀罕,倘若有朝一日,殿下當真從雲端落地,我來接你。」
說話間,眼圈又紅。
徐良玉仰臉,圈住了他的頸子,她幾乎是輕顫著地,貼上了雙唇。
還帶著些許的苦味,輕輕沾了一沾,便是放開了他,她的淚水掉落在了他臉上,她輕輕推開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才是站直了身體。
兩兩相望,李賢面如死灰。
徐良玉只覺雙眼已干,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緊緊一攥:「我不會去什麼授禮,我要和糖豆等著你,你是她阿耶,給她起個大名,山水總能遇,你我還能相逢,希望你能掙破命運軌跡,成就你自己。」
說著她再不回頭,轉身沖了出去。
靈堂已經搭建好了,披麻戴孝又有哭聲,徐良玉扶柩痛哭,她甚至不知道李賢是什麼時候走的,就在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裡,她終於失去了兩個人。
喪事一過,偌大的徐府更覺寂寥。
日日都有侍衛隊來守著,徐良玉給了徐有義一些銀淺,讓他將徐懷信攆了出去。
徐老太太也是鬧騰了,非要跟著小兒子去,誰也沒有阻攔,徐有義自從髮妻去了以後也是心灰意冷,整個人都頹廢了一樣。
徐挽玉兩個月之後,生了一個男孩,陳家欣喜若狂,更是看重這個媳婦。
也就這麼一段時間,長安城終於傳來了好消息,李賢在與武后的爭權當中,獲得了一次小成,高宗病重,太子開始監國。
也就是那一天,徐家人都為徐良玉高興的時候,侍衛隊終於撤了。
高沅親自送來了一些東西,是一對圓玉,一封書信,以及太子殿下的親筆和離書,和離書乾脆利落,只不過沒有勞燕分飛之後的祝福,小氣得很。
打開那封書信,上面只有兩個字。
李歆。
上下都擔憂地看著她,就連青蘿也看著她,不知道安慰她什麼才好。
徐良玉卻是喜極而泣,他終於懂了她。
高沅久久不去,她對他說:「回去告訴他,我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快要完結了,很是捨不得你們~~
第123章一二五
番外一
自從高宗薨了,武后遷都洛陽。
太子李賢再次監國不過一年之久,因明崇儼之死觸動武后敏感神經,月余,奪勢失敗,謀逆罪被廢,歷史不曾改變,不論是繞了一個圈,還是兩個圈,他努力過了,也沒能逃脫自己的命運,自此被流放巴州,不曾見世。後又四年,終究不得善終,自盡身亡。
很快,新的一番朝政又走上了歷史的軌跡,而被廢太子李賢,則逐漸被人淡忘。
在他死後的第四年,也就是文明元年的冬天,廣州久守海邊,天氣也就那樣,不冷不熱的,街上巷口無不熱熱鬧鬧,也不知道是誰家在辦喜事,還在街頭上撒銅錢呢!
這可是個稀奇事,老百姓們誰不愛撿錢呢,紛紛走上街頭。
這一撿,就撿到了南大街上一個巷口,裡面張家府邸還有流水宴席,卻是張先生喜得麟兒,要說這位張先生也是個笑談,據說他年少時候身子骨柔弱,被家中耶娘溺愛得不行,是個混帳東西。
前幾年,張家敗落,他不知道哪個筋抽了,非辦什麼學堂。
後來還娶了一個外地的小娘子,這小娘子可是厲害,曾經的浪蕩兒,如今也就這麼一個妻,本來小兩口都一直辦學堂,也是完美,但是天公不作美,這兩年一直也沒能生個一兒半女的。
學堂是越辦越大了,那小娘子自己也做些小本經營的玩意,不少掙銀錢,就是一直沒有孩子,乃至於街坊鄰居都幫著出主意,什麼偏方什麼老話,據說全城的大夫都給他們開過湯藥,可成親兩年還是動靜。
惱的張先生什麼湯藥也不吃了,結果沒多久還真懷上了。
這不,第三年了,小娘子一生生了一對雙,沒有說沒有的,一有有了倆,還是個兒女雙全,喜得張先生差點瘋魔了,到處撒銅錢呢!
流水宴擺了一整天,也幸好這小娘子嫁妝豐厚,自己也是有家底的,不然還不敗壞了。
大家議論紛紛,歡歡喜喜吃了酒,也道了喜。
傍晚時候,便是散了,笑了一天的張先生在大門口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呵呵傻笑著,一旁實在看不過去的小丫鬟,在他背後搖了搖頭,欠了欠身來叫他:「郎君快些回去吧,夫人說有事找呢!」
男人嗯了聲,忙是回眸。
不看還好些,才轉身要走,一眼瞥見著小丫鬟一身桃粉,抹胸拉得極低半個蘇胸都快露出來了,忙是往一邊站了站,別開了眼去,連連擺手:「趕緊去換件裙子,這樣可別來我面前,你們主子最近火氣大得很,少不得竟無理取鬧,從上到下都得與我避嫌,懂了不?」
小丫鬟是新來的,咋舌地看著他:「現在這最興這種穿法了,郎君。」
他走得更快:「不想立即被趕出去就去換掉,我不管興什麼興的,要是在這竟給我找麻煩,你就死定了。」
說著更是加快了腳步,一溜煙沒影了。
小丫鬟的確是這兩天新來的,因為才生了孩子,又一起買了四個丫鬟,那三個都在產婦身邊,她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個,從前也不是沒做過人家丫鬟,丫鬟麼就那麼回事,做人家下等人的,長得漂亮,會點甜言蜜語的,被買入府中也不過是個過客。
通常男人們都把持不住,抓過去就能歡好的也大有人在。
她習慣了被賣來賣去的,這次進了張府也先是打扮了一番,產婦也才生產,男主人自然是要得空偷吃的,偷吃也才最刺激不是嗎。
居然還義正言辭地讓她換掉衣裙,怎麼換,什麼都不穿嗎?
她嗤笑一聲,才要往裡走,已經有一個叫小月的過來叫她了,說是夫人叫她過去,暗自翻了白眼,也趕緊上前了,後院裡更為安靜一些,之前奴僕之間也常開玩笑,說是這府邸的先生和新婦都是菩薩心腸的,她還不以為然,這兩日沒做什麼事,也風聞一些張先生少年的風流韻事,裝什麼裝呢!
想著,快步隨著小月進了屋裡。
進了裡面了,先是有嬰孩的哭聲,新婦真是好福氣,生了一兒一女。
近了床邊了,一個女人輕柔的聲音先傳了過來:「抬起臉來吧,我們這沒這麼多規矩。」
她心中不屑,卻也抬頭,上前見禮。
年輕的女人樣貌清秀,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似乎已經睡著了,她輕輕晃著,彎腰放下。身邊的男人也抱著一個,只不過他動作生疏總不能讓孩子停止哭泣,女人幫他怕了拍,抽空抬眼瞥著這丫鬟一眼。
「我們府上怕是容不得你了,給你些許錢,依舊找個好人家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
小丫鬟驀然抬眸,似乎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怎麼了?倘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夫人直說就是。」
女人淺笑,自男人懷裡將自己女兒也接了過來:「不是伺候不周,只不過我們要買的丫鬟是伺候我的,我看你似乎更想伺候這位郎君,可惜他呢,他現在沒那個心思,急急忙忙跑了來讓我給你趕出去,我不願擔這惡名,少不得好好打發你走才是。」
她簡直不敢相信,或許也是臉色出賣了她的內心,女人又笑:「可能你被轉手已經習慣了這種伺候人的手法,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般作為若是家主都喜歡,怎麼會被人賣來賣去呢,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還能指望誰去尊重你呢!說來真是人人際不同,我也曾是人家的丫鬟呢,但是你看,也能有好的人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