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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6:24 作者: 半袖妖妖
    她伸手指了指地上,徐良玉忙是低頭。

    腳邊一團白,肉乎乎的,長耳朵,紅眼睛,不知哪裡跑來的一隻兔子。

    伸腳踢了踢,察覺到身邊有人,她才是抬眼,正對上李德略微不自在的臉,他一邊臉上還有抓痕,就在眼下邊,很顯然是她的傑作,他錦衣華服,俊美的臉上似是面無表情地走過她身邊。

    他回眸,後面的榮生連忙上前抱起了小兔子,恭恭敬敬地送了徐良玉的面前來:「殿下才在東宮回來,瞧見太子妃養的小兔子特別可愛,特意抱了一隻給徐娘子,徐娘子快看,喜歡嗎?」

    徐良玉蘸墨,用餘光瞥了眼榮生:「告訴你們殿下,我不喜歡小動物謝謝。」

    這一副邊角刺繡的版樣快要完成了,說著一眼也沒看李德,又是低頭。

    榮生冷汗直流。

    去東宮的路上,李德問他,一般女人多喜歡什麼玩意,一眼就能喜歡上的。

    榮生太了解他了,自然明白他是想哄誰,但他也沒有什麼經驗一時間也沒說上來,等在東宮要出來時候,太子妃抱著一隻兔子,眉開眼笑地上前來打招呼,他隨口說了一句,大抵徐娘子也會喜歡小兔子這種的,結果他家殿下直接將太子妃手裡的兔子搶了回來。

    沒想到人還不喜歡,半分欣喜開懷的模樣都沒有。

    這兔子放也不是,抱著也不是,可叫他如何是好。

    李德一回身就坐了徐良玉的對面,又瞥了他一眼。

    他只得厚著臉皮再次上前,眨巴著眼睛看著徐良玉:「那徐娘子不喜歡小動物,喜歡什麼呢,好讓婢子們去準備。」

    徐良玉勾畫好最後一筆,左右看了看,吹了吹墨跡,抽空回眸看了他一眼:「這還用問,我自然只喜歡真金白銀。」

    說著將這幅畫拿起來遞給了青蘿:「收起來吧。」

    李德始終盯著她的眉眼,青蘿奓著膽子上前接過了,忙是退下。

    榮生沒想到這姑娘回答得如此通俗,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倒是李德伸手,討了那小兔子去抱在了懷裡,他低眸,輕撫著那雙長耳朵,小傢伙像是受了驚嚇似地,直掙著。

    徐良玉也並不是故意矯情,她從腰間解下了圓玉,這就推了李德的面前,看著他臉上那塊傷,長長地嘆了口氣:「殿下,良玉有一事相求,還望殿下成全。」

    她語氣當中,十分疏離,李德赫然抬眸:「怎麼?還想保住那二十萬石糧?」

    她搖頭:「不,良玉求去。」

    他手裡的小兔子不知怎麼一掙,竟是掉落地上去了,李德仿若未覺,只定定看著她:「即使本王為你爭取了等同於糧價的銀錢絹帛,你也要走?」

    徐良玉眼帘一動,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殿下何意?」

    大肆興建寺廟宮殿,國庫空虛,她一個小女子何錯之有,若是別個人,是非對錯他自然懶理,既然是他的人,卻是不同,他向來護短,吃不得虧,那些個干動嘴不伸手的,這二十萬石的糧,怎能白白讓他們撿了便宜去。

    只不過,這些話卻不能說,他薄唇微動,已是別開了臉去:「進了本王的府院,想走可那麼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敲門磚任意人物群:195568395

    第63章六十三

    第六十三章

    灶房的燈台上,蠟油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

    徐良玉拿著刀,一點點片了下來,青蘿拿著托盤,全都放了上面。

    灶房的婆子們都看著她們,好奇地一邊張望,又不敢上前搭訕,雍王府的風氣如今已經變了,自從殿下回來之後,張良娣可是失了信了,可當大家將目光都投向徐娘子的時候,她又被殿下下了禁足令。

    沒有殿下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去。

    收了蠟,二人出了灶房,又讓綠雲取了清茶來,在亭蘭院裡面就地支了一口小鍋,徐良玉剪了一塊布來,百般無聊的時候,她就願意搗鼓染布,各種版樣都是自己畫的,因為多是不規則的邊,每次挑戰起來就十分有趣。

    勾邊定了型,這邊清茶下了鍋,再上漿染整著色。

    分別用帶油的蠟片和蠟漿固定了花紋,再用涼了的茶水浸泡,青蘿在旁好奇地給她扇著風,一時間後院裡茶香陣陣,飄出去老遠,天氣是越發的熱了起來,綠雲和綠歌站在樹下樹蔭處做著針線活。

    晌午和李德說了,她想走了。

    可他卻是不允,為此還大發雷霆,一甩袖子就走了。

    說什麼用貨幣幫她找差價,不是不相信他有那樣的能力,只是想逃離而去,和他在一塊,她前所未有地察覺到了一種危險性,現在走不掉,她只能做一些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亭蘭院外面總來回有人走動,綠雲跑去看了,還說外面在建戲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徐良玉泡了布條,也站了起來。青蘿連忙跟上,揚臉挺胸的,可要給她鼓起點士氣的樣子,被他好笑地戳了胸,又慫了,低頭像小媳婦似地跟著她。

    果然來回過往不少人,徐良玉抓住一個小廝,問起,說是晚上請了戲班來唱戲,現在正在搭戲台,現在這個時候她還哪有什麼心思看什麼戲,轉身才要回去,榮生匆忙在無了院走了出來,看見她忙是欠了欠身。

    她站定,人就到了她的面前:「一會雍王府招待貴客,殿下讓徐娘子留在亭蘭院不要出來……」

    不等他說完,她已經惱了:「他打算關我多久,有必要嗎?」

    榮生見她著惱,也忙是來安撫:「別誤會,徐娘子別誤會,殿下也真是為了你好,這兩日雲裳坊也在風口浪尖上,長安城表面看著平靜,事實上底下暗cháo涌動,哪個出頭哪個要被打的。」

    是了,她出頭的時機不大好。

    她也知進退,只是心情煩悶:「我不去雲裳坊,不會讓別人知道雲裳坊與我有什麼關係,只是想出去走走,夜禁之前回來,你與殿下說一聲就好。」

    榮生還待要勸,她已經是耐心漸失,轉身就往偏門處走了去,來回進出都是搭建戲台的人,此時可是不好鬧將起來,榮生眼睜睜看著她帶了青蘿出去,遠遠對侍衛擺了手,讓是放行。

    其實不讓徐良玉出去,是他的主意。

    自家殿下吃干抹淨了之後可是放心得很,他看著這位徐娘子可不大上心,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和一般姑娘家比,她似乎對名分什麼的都不太在意,她在意的,似乎……只有她的銀錢。

    換做別個,怕不得傾家蕩產來幫殿下,好討個名分什麼的,到她這了,也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不在府里也好,一會賓客便至,有些事情她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轉身走回無了院,李德正在換衣,兩個小廝伺候著他穿衣系扣,一個小丫鬟在旁捧著他的玉冠,抬眼瞧見他回來了,瞥了他一眼,似漫不經心地:「她可有說什麼了?」

    他張著雙臂,此時已經不見之前的慍色。

    □□生還是小心翼翼地措了下辭:「沒什麼,只是徐娘子在府里坐著實在悶趣,說是要出去走走,榮生覺得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回頭也定有人能好生勸勸,殿下這般的人,她怎能不喜歡,高攀還來不及不是。」

    李德雙臂放下,小丫鬟又拿過了玉冠。

    榮生親自取了給他束髮,男人目光淺淺,在這些卑躬屈膝的人當中,只覺寂寥。

    出了雍王府,青蘿忙拿出了團扇追上了徐良玉,街上人來人往,與雍王府後院的安靜不同,就像是全世界的嘈雜聲都在眼前,她接過團扇遮住半張臉,連給自己扇著風。

    平時長安城裡,還真沒仔細逛過。

    就像書上寫的一樣,長安城裡市肆繁多,商賈雲集,街上行走的人多半都是錦衣華服,平常百姓也多喜尋酒作樂,因為民風開放,坊間也有女人行走,多半也是三兩成群結伴的,有時乘坐車馬,有時以扇遮面談笑風生。

    裙釵之間,佩玉必不可少。

    越是身份講究的人,越是喜歡將佩玉穿戴在身上,無所不及。

    從頭頂到鞋面,不論男女,從耳飾到腰飾到擺片,她目光一掃,耳邊都是叮噹作響的聲音,長安城也有許多玉鋪,徐良玉只走在街邊,並不進去。

    青蘿見她多頓足,只跟著她身後蹦躂。

    賣貨郎挑著挑子,很多小玩意都能吸引她的目光,還像個孩子。

    徐良玉給她買了一個小鏡子,心一動突然想起天后送她的那個錦盒,頓時喜上眉梢,抱著青蘿狠狠揉了她的臉,心也就放鬆了下來了,再等不得,轉身就往回走了。

    一共也沒走出多遠,再回到雍王府門前時候,卻是發現大門開著。

    門口停著許多車馬,她怔住,才轉過街角便是站住了。

    偏門處少年在石階下面站著,他一身青衫,手裡還牽著一個小不點,揚著臉不知與門前的侍衛說著什麼,徐良玉站在他們的背後不遠處,一手扶住了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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