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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1:41 作者: 引路星
仿佛察覺到要害被他人握在手中,徐以年的眼睫不安地動了動,小小的淚痣也隨之一顫,令人移不開視線。
即使時隔多年,郁槐也記得看見他的第一眼。
男生的目光望向人群,表情看起來酷酷的,還沒褪去稚氣的桃花眼卻不經意地流露出羨慕。
這小孩兒在羨慕什麼呢?
不久郁槐知道了他是誰,也知道了他的命相,意識到徐以年羨慕的是那些沒有命相束縛的普通人,郁槐開始不自覺地留意他,就像用目光追逐一隻蝴蝶。他看著徐以年一個人走過黃昏時的操場,肩上懶洋洋地掛著個書包;隔天五年級的秦主任就衝著這小子狂風暴雨一頓輸出,說自己教了幾十年書還沒遇見為了應付老師背空書包的奇葩,你但凡有一天晚上把作業背回去,理論都不可能考成那副鬼樣子!
……
如果他願意到我的身邊來,我會照顧好他的。
在徐以年被秦主任罵得狗血噴頭、最後領罰去圖書館抄校規時,郁槐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懷裡的人在這時動了動眼皮,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一條縫。徐以年茫然而迷糊地注視著前方,恍惚間感覺有誰抱著他,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他還是很疲憊,出於常年養成的警惕性,他強迫自己甦醒了過來。但他太累了,連完整的思考都沒辦法做到,只能大致觀察和他相擁之人的輪廓。
朦朧中,他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徐以年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清醒還是不清醒。實在是頭昏腦漲得厲害,乾脆自暴自棄,放任自己做出了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他小聲地喊:「郁槐……」
因為音量小,他叫他的名字時既像在求救、又像在求饒。
妖怪被他勾中了軟肋,手上動作停頓。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徐以年不甘心地動了動酸軟的手指,勉強抓住了近在咫尺的人。他的指尖發著顫,被他貼近時就像被瑟瑟發抖的幼獸親近。這樣無力地抓撓了幾下,徐以年又再度昏迷過去。郁槐看著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目光漸漸柔軟,在最後一刻回握住他因為脫力而滑落的手。
他將手指慢條斯理卡進男生的指縫間,而後五指下扣、十指交握,親密得仿佛不分彼此。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慢慢鬆開圈住徐以年的手臂,轉而用掌心托住他的後背,讓他能夠安穩地躺在床上。
為了治療,他需要一直和徐以年保持肢體接觸。郁槐特意注意了傷口的位置,確定不會壓到傷處後順勢躺在了旁邊。察覺到自己的每個動作都不知不覺帶上了小心翼翼的味道,他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語:「多久沒這樣了……」
他伸手輕輕扣住枕邊人的肩膀,長臂一攬,將人攏入懷中。
徐以年的臉頰和脖頸都是羊脂般的顏色,雙唇因為失血略顯蒼白,這副病弱的樣子絲毫不影響他的外貌。他長大了,容姿也變得越發艷麗。
要是有人魚擁抱他、替他撫慰傷口……
相握的五指不覺收緊,郁槐垂下眼。
——他大概率會把那隻手直接折斷。
在自由港冰涼的夜晚,徐以年身上的溫度有種難以言喻的誘惑力。明明擁有那麼強悍的爆發力,放鬆下來他的肢體卻很柔軟,抱著他的感覺就像抓住了一團雲。
郁槐將他抱得更緊了些,頭也埋進他的頸窩裡。
如同墜入溫暖的雲層之中。
第20章 情商
徐以年醒來時頭昏腦漲,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仿佛被抽走了筋骨。
這是異能消耗過度的後遺症。
半夢半醒間,他試探性地動了動酸軟的小腿,腳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他以為是床單被褥,便又往那邊踢了踢,觸感卻與想像中截然不同。
徐以年的大腦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他旁邊有人。
剎時間各類念想掠過心頭,徐以年一下睜開了眼睛朝旁邊望去。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照入室內,因為有窗簾遮擋,光線變得曖昧而模糊,將枕邊人的面容照得半明半暗。
徐以年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側過頭看他。
面前這張臉輪廓英俊,眉骨高挺,閉著眼沉睡的時候難得顯露出一絲溫和無害的味道。
徐以年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在夢裡看見了郁槐,這樣的夢他做過無數次,醒來時的悵然若失也經歷過無數次。他一度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清醒狀態下見到郁槐睡在自己身旁了,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大獎擊中,他頭暈目眩了一陣子,才遲來地意識到他們現在究竟是以怎樣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徐以年面紅耳熱,腿又軟了幾分。
難怪他會感覺身上這麼重……
郁槐的手臂比他粗很多,再加上肌肉密度大,這麼環抱著他,徐以年都沒辦法動彈。或許是因為睡夢中不知不覺被身旁的熱源吸引,他居然也伸手回抱住了郁槐。徐以年盯著自己的胳膊看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將手向回縮,試圖在郁槐醒來前抹消掉自己圖謀不軌的證據。
就在他快要成功時,身旁的妖族眼睫微動,暗紫色的眸子緩緩睜開。
……功虧一簣,操!
徐以年被逮了個正著,慌亂之下,他下意識把伸到一半的手放了回去假裝無事發生。剛放完他就覺得不對,先不說他為什麼要在關鍵時刻自己坑自己,落在郁槐眼裡,他的行為舉止大概跟主動擁抱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