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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1:41 作者: 引路星
他剛一抬步,忽然聽見了細細碎碎的響聲,像是他身上有什麼東西破裂了。徐以年猛地意識到是面具出了問題!他眼疾手快做出反應,在面具徹底裂開前抓住其中的一半按在臉上,勉強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看著另一半摔在地上的面具,徐以年低低罵了聲。
我操。
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他買面具時在攤位上隨手拿了一個,原本以為能在競技場售賣的面具應該都比較抗打,沒想到面具經歷了血刀和電流的雙重暴擊光榮犧牲。被謝祁寒取出來的血液這次凝成了一把外形詭譎的長刀,刀鋒上帶著倒刺,尖銳而猙獰。眼看著那柄巨大的長刀就要向自己劈來,徐以年連忙將另一隻手朝前伸,他四指併攏,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停一下!」
謝祁寒真的停了下來,徐以年和他商量:「能不能中場休息?」
正在興頭上的觀眾們發出了不滿的抱怨:
「這小子瘋了?橡山競技場從來沒有中場休息的規矩!」
「不想打了?那就乾乾脆脆認輸!」
「慫了就滾下去!懦夫!」
謝祁寒沒好氣地嘖了一聲,顯然也認為徐以年在耍自己玩兒,他不再理會他,提著長刀沖了上去——
哐!
血液凝成的長刀撞在了一隻手上,刀鋒恰好被卡在虎口處,不得前進一寸。那隻手五指修長,膚色冷白,手主人四指下壓、拇指向上,硬生生靠手勁折斷了刀鋒。
「我靠靠靠靠——疼!」謝祁寒這回沒繃住。相比之前徐以年折斷的那把短刀,製造長刀所提取的血液更多,只要武器還沒離手他的痛感就是與之相連的。接二連三被折斷武器,謝祁寒惱怒地問:「媽的,故意找茬是不是?」
敢在橡山競技場光明正大破壞規矩,他都想稱讚這份不怕死的勇氣。
「他要暫停,你就真的強行幫他暫停,你們是不是商量好的啊?」謝祁寒一邊罵,一邊收回碎裂的鐮刀去看那個活膩了的妖怪。入目的是一張英俊而熟悉的臉,眉眼鋒利,仿佛浸染了室外凜冽的風雪。
謝祁寒愣了半秒,又去看郁槐護著的人。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那人的一小截臉頰,膚色非常非常白,柔軟的髮絲是烏墨般的黑色。
這是一個人類。
雖然早就預想過這位細胳膊細腿的對手可能不是妖族,但鑑於他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謝祁寒原本以為再怎麼著都該是個混血,但這樣看來,這傢伙的確是個人類。
好像年紀也不大?
「啊,老大,是你啊。」謝祁寒抓了把頭髮,在心裡不停祈求郁槐沒聽清楚他的辱罵,祈著祈著突然感覺整個事件的導火索並不在他身上,他狐疑地看向郁槐,「……不對啊?你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在幹什麼?我沒看錯吧,老闆居然出現在了競技場!今晚的橡山真是蓬蓽生輝!」不知道是不是徐以年的錯覺,他總覺得解說的語氣比剛才打鬥時還要興奮,「剛才可能有很多觀眾朋友沒有看見具體的景象,是這樣的,老闆把嘻嘻嘻嘻嘻選手拉進了懷裡、並且直接折斷了謝祁寒選手的血鐮……最新情況朋友們!老闆的手放在了嘻嘻嘻嘻嘻選手的臉頰邊,嘻嘻嘻嘻嘻選手耳根紅了!」
徐以年恨不得把解說拖下來打一頓。
至於這麼敬業??這都要解說????
郁槐的手指覆蓋在徐以年臉邊,取下了他僅剩的半張面具。
面具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徐以年眨了眨眼,他想告訴郁槐自己不打算把臉露出來,知道他樣貌的妖怪不少,他跑來自由港的競技場打架沒準會被認為是挑釁,要是算上郁槐這一摘直接能在聯合社區屠版了……可一對上這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徐以年鬼使神差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什麼。
咫尺距離的妖怪眼瞼低垂,修長的手指緩慢下移,從額頭到眉眼,再到微涼的鼻尖。郁槐用手慢慢往他臉上施加著幻術,溫柔而耐心。
只有在特別想要一件東西的時候,妖族才會表現得這麼耐心。
郁槐見他呆呆望著自己,不由得笑了聲:「你是來這兒砸場子的?取這麼個鬼名字,打到中途還耍賴。」
徐以年動了動唇,想說話,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隱隱約約感覺郁槐最近的態度好像和重逢時有些不同,不再那麼夾槍帶刺,卻更令人招架不住。
如果他是一台靠發條運作的機器,此時此刻,那根維持他正常運行的可憐發條大概已經燒壞了。
他們之間的狀況實在太過曖昧,有妖怪看出了門道,對著導播台的方向大聲喊:
「暫停、暫停!不打了!導播切一切鏡頭!我們要看郁老闆摸臉!」
「導播是不是不懂事?鏡頭一直對著斷掉的血刀幹什麼,能不能給我們播點刺激的?」
「老闆懷裡那個好像是個男孩子吧……」
「男的好!男的更刺激!」
郁槐的指腹慢條斯理摩挲著徐以年的臉頰,一點點改變著男生的相貌。
直到現在,他對徐以年的感情都是混亂的。最不堪的時候他想過禁錮和掌控,甚至連更為陰暗下流的幻想都曾存在。他是妖族,對比人類,他們本來就更擅長掠奪和征服。
埋骨場逼他養成了很多習慣,只要察覺到有人接近他就會條件反射升起殺心。他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親近他人的欲望,可面對懷中一動不動的徐以年,他卻故意放緩了施展幻術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