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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0:55 作者: 耳元
    那邊廂,孟安攜梅蒨上前請安,齊齊道:「王爺,王妃。」

    傅錚還是那幅模樣,不咸不淡,不冷不熱。他點了點下巴,回道:「道知。」然後對梅蒨生分而有禮的喚了一聲:「孟夫人。」

    梅蒨沒有抬頭,她福了福身,還是溫柔如水的安靜模樣。

    傅錚默然的撇開眼,望向梅茹。

    梅茹沒有看他,還是沒有回應,只是客氣地道了一聲:「表哥,二姐姐。」

    輪到玥姐兒過來,小丫頭最是懵懵懂懂。她扯著梅茹的裙裾,喊了聲「姑姑」,待仰頭看到傅錚,頓時抿著唇噤聲。小丫頭年紀雖小,記性卻不差。她還記得面前這一位是蓮香寺里那個很兇的人。眨了眨眼,小嘴扁了扁,玥姐兒小心翼翼地往後躲了躲,才喊了聲「殿下」。

    眾人被玥姐兒的小樣子逗笑了,傅錚眉眼也終於柔和許多,他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

    喬氏看在眼裡,心下又是一安。

    這一鬨笑,堂中氣氛和樂許多。

    先前去前面見禮時,孟安一直不大好意思抬頭,直到這會兒才抬起臉。這一抬,視線恰好拂過上座的梅茹。就見她模樣嬌嬌媚媚,說話的聲兒亦是歡歡喜喜,笑起來的時候眸子裡更是顧盼生輝,就是紅塵中最濃烈的帶刺的一枝梅。

    曾經這枝梅就在他跟前的,還衝他笑呢……孟安怔了怔,連忙低下頭。

    傅錚遠遠拂過來一記,然後閒閒移開視線,領著男眷去了旁處。

    孟安的動作亦逃不過梅蒨的眼,梅蒨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又望向上面的梅茹。

    梅茹一直笑盈盈的。這笑意令人打心眼裡喜歡。如今每個人看著她,皆是疼愛之意,連傅錚也不例外。他那麼清冷的人,望向三妹妹的時候,眼裡全是藏得很深的寵溺。

    梅蒨定定看著,有時候是真的羨慕梅茹。三妹妹一貫愛使小性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卻不行。

    就連那個夢裡,她也是羨慕三妹妹的。因為到最後,那個人心裡只有三妹妹,所以她在那個世間再無立足之地,再無顏苟活,不如一了百了。

    暗暗嘆了一聲,再想到先前的孟安,梅蒨微微有些失神。

    這日喬氏終於得了空,拉著梅茹回房說話。她們母女二人獨處,喬氏自然是先問那等事兒如何。梅茹一聽,臉頓時臊得通紅,「娘!」梅茹窘的不得了。喬氏瞪了她一眼,快言快語道:「你是我女兒還在意這些做什麼!殿下他對你可好?喜歡你麼?」

    這番話噼里啪啦,說得梅茹臉更紅了。

    想到傅錚對她不是抱就是親,最近還順著她的小性子,梅茹含混的「嗯」了一聲,也不多說其他。

    喬氏念了句「阿彌陀佛」,終於放下一顆懸著的心,這會兒壓低聲道:「趁著王府現在沒有那些么蛾子,殿下又對你好,循循你趕緊多生幾個。」

    梅茹愣了一下,垂眸沒說話。

    喬氏道:「看殿下對玥姐兒的樣子,就知道殿下是喜歡子嗣的。」說到這兒,喬氏唬著臉道:「循循,你可別在殿下跟前亂使小性子,再收收你那臭脾氣,這兩年多得些寵愛,一舉誕下嫡子就安穩了,我也能少替你操心。」

    娘親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梅茹還是怔楞。

    傅錚喜歡子嗣麼?

    她怎麼覺得這人根本不在意呢?若是他曾經在意半分,她的骨肉可能也不會丟了。

    想到自己腹中曾掉下過一塊肉,梅茹心還是一抽一抽的絞痛。

    她不說話,旁邊的喬氏嘆了一聲,對梅茹道:「循循,你可別跟芸姐兒似的。」喬氏這話說的是梅芸嫁到謝府整三年,肚子裡遲遲沒有動靜,不止謝府著急,如今連喬氏都開始著急。

    梅茹默了默,問道:「若我的肚子不爭氣,娘親是不是要嫌棄我了?」

    「胡說什麼?」喬氏瞪她,瞪完之後又摟著梅茹心疼道,「你是我的兒,我怎會嫌你?但說不準殿下心裡會有其他的心思。比如你大姐夫,也算是疼芸姐兒的了,如今房裡不也多了一個人?芸姐兒又能如何?」

    一聽這話,梅茹不由詫異。前世大姐姐可是姊妹幾個里過的最好的了,謝柯和她更是恩愛白頭,怎麼突然就多了一房侍妾?她疑惑不已。

    喬氏嘆道:「還不是被謝府催的?」

    又嘆了一聲,她仍不放心道:「循循,娘就是擔心你的倔脾氣。他是王爺,以後府里的人定然少不了,就你這個性子還不快些生個孩子做倚仗?」捋了捋梅茹的碎發,喬氏難受道:「何況你哥哥留京的事還得多倚仗殿下呢,真是委屈你了循循。」

    因為這番話,梅茹心裡沉甸甸的,姊妹幾個聚在一處說話,她看著大姐,怎麼都笑不出來。

    做妻子的,哪個不想丈夫只疼自己一個人?像梅茹這樣上杆子想給傅錚納妾的,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再想到娘親千叮嚀萬囑咐的哥哥的事,梅茹更是覺得難堪。要她去求傅錚,梅茹真開不了口……她好像又被架到火上了,前後都無路可走。

    幸好這日離開國公府,傅錚有其他的事要去忙,剩梅茹一個人回王府。知道這個消息,梅茹悄悄鬆了一口氣。傅錚要走,軟言交代了梅茹幾聲。可那人還是垂眸不說話。

    依舊沒有回應,傅錚看了看梅茹,眸色沉了一沉,騎馬離開。

    回了王府,梅茹倦倦歇過一覺,傅錚已經回來了,正斜斜倚在南窗榻下,翻著她的那本閒書。那書堪堪遮著他俊朗的臉,梅茹看不見傅錚的眉眼。可是,梅茹知道他正看的入迷,連她坐起來都沒有發現,也不知在看什麼。

    怔怔看了傅錚一眼,想到哥哥的事,梅茹難堪又窘迫,良久,終於輕輕喚道:「殿下。」

    那抄著書的手滯了一滯,傅錚坐起來,「循循?」他脫口而出道。見梅茹臉色一變,傅錚忙又改口道:「阿茹,你醒了?要用些什麼?」

    梅茹搖搖頭,還是窘迫的耷拉著腦袋。

    傅錚走上前坐在床畔,疑惑道:「身子又不舒服了?」

    梅茹抬頭看了看他,抿了抿唇,艱澀又為難道:「殿下,我哥哥的事……」

    傅錚怔楞了片刻,那滿臉的欣喜、擔憂一瞬通通都沒了,煙消雲散。他看著梅茹,好半晌,才道:「我下午就是去辦你哥哥的事,過幾日大約能有音信,你再等等。」

    梅茹難堪的要命,她「嗯」了一聲,低下頭再抬不起來。

    傅錚也坐在那兒,過了好久,方說:「你身子要是不舒服便再躺一會兒。」他坐回到軟榻,重新抄起那書。

    梅茹見他喜歡,於是道:「殿下,這書你要是鍾意就拿去吧。」

    傅錚看著那紙信箋,道:「不用,留你這兒就行。」

    他說過的,但凡梅茹心裡有一點點他,他就真的高興。

    ……

    這日夜裡傅錚還是抱著梅茹睡,和之前都一樣。只是突然,他傾身覆了上來。傅錚一言不發,只是沉默的親她。光是親還不足夠,他還解開梅茹的裡衣,溫熱的掌心逕自撫上那團脹脹鼓鼓的柔軟。暗夜裡,她的身子很白,那地方更白,還很軟,在他的手裡變成各種各樣的模樣,不經意間,頂端的紅果兒又悄悄探出了枝頭。

    梅茹又開始噁心了,只是想到今天有求於這個男人,她強忍著,煎熬著,閉著眼承受著他的索求。

    可忽然之間,傅錚就不親她了。

    他停住了,支起身子凝視著她。梅茹衣襟敞著,內里春.光傾瀉,肚兜早就沒影了,她臉紅得根本不敢睜眼。傅錚定定看著,然後替梅茹攏上衣襟,認認真真的系好盤扣。他翻身下去,只從後面擁著梅茹。

    他和她蜷在一起,身子貼得很緊,傅錚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裡,無聲無息。

    梅茹怔怔的,眨了眨眼,心跳的好快。

    ……

    翌日梅茹醒過來時,傅錚已經不在了。靜琴一邊伺候她梳洗,一邊說:「王爺今日進宮去了。」梅茹點點頭。想到昨日哥哥的事,她派了個得力點的小廝去梅府報個信,好讓爹娘和哥哥安心。

    其實對於留京的事梅湘無所謂,但喬氏想兒子了。而且,這麼久了梅湘膝下才一個庶女,喬氏怎麼能不急?若留京的事定下來,就能安排娶妻的事,一點都耽誤不了。

    梅茹嘆了一聲,想到自己又欠了傅錚,她只覺得難堪。

    今日傅錚不在,外頭又沒別的事,梅茹先忙自己的事。上回延昌帝交給她翻譯的那些陳舊典籍,如今已經通通運到王府。梅茹現在住在立雪堂。這地方不小,傅錚更是特地給她留了一間當書房。梅茹親自將那些典籍分門別類整理完,然後著手忙碌。

    這日直到夜裡傅錚才從外面回來。他回府之後,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梅茹如此聽到下人稟報,沒說什麼,只讓人去問傅錚要不要擺飯。很快,丫鬟回來說:「王爺在外頭用過了,讓王妃自己用就是了。」梅茹便自己吃了。夜裡廚房給她熬的粥,再換著心思配了好些不同的小菜。梅茹沒什麼胃口,略吃了一些,仍在書房裡看書。

    等梅茹察覺過來,傅錚已經又在了,倚在外頭看書,還是看那本打發時間用的雜書。

    梅茹愣了一下,請安道:「殿下。」

    傅錚慢悠悠將書放下。

    二人這一天終於打了個照面。想到昨日夜裡的事,梅茹仍是尷尬。傅錚倒是淡然,他「嗯」了一聲,將書仔細收起來。

    兩人並肩回房,傅錚道:「你這些日子若是有空,便替十一弟留心些婚事。」

    梅茹猝不及防,「啊」了一聲,很是驚訝。

    傅錚看著她,道:「皇后最近在替十一弟留心。你我是他的兄嫂,自然更應該上心一些,先替他看著吧。」

    梅茹點點頭,又問:「殿下覺得哪家比較適合十一殿下?」梅茹還是改不過口,讓她喊十一弟真的太怪了。

    「隨你。你與十一弟也是熟識,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與喜好。」傅錚淡淡回道。

    他說的實在太過坦坦蕩蕩,梅茹反倒有些不自在了,畢竟她和傅釗也沒有那麼坦蕩,中間還有個求娶的事在呢。梅茹一時又慶幸,傅錚不知道還好。若是被他知道此事,那她才真的是尷尬。這麼想著,梅茹覷了覷傅錚的臉色。那人面色平靜如初,看上去什麼都不知道,梅茹堪堪鬆了口氣。

    二人這日夜裡還是那麼睡下了。傅錚從後面抱著她,埋在她的頸窩裡,梅茹怔怔的,睜著眼,睡不著。

    暗夜裡,傅錚忽然說:「阿茹,我們別置氣了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笙、尾巴、流星雨、妮妮還有laura、小花步未的地雷,謝謝,送循循麼麼噠一個(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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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2.18

    阿茹,我們別置氣了好不好,傅錚難得軟下身段,說這樣委曲求全的話。

    梅茹愣在那兒。身後是男人的熱,像浪一樣卷著她,她一顆心飄飄忽忽的,又慢慢絞起來,她哪兒有資格跟他置氣,她還得依附他呢。

    梅茹沉默。

    傅錚還是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裡,最是無助。他說:「好阿茹,我給你賠個不是,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激你,昨日夜裡更不該那樣對你。我一想到就懊悔極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更覺得無顏見你。」

    聽他說起昨日夜裡的事,想到自己有求於他的那種難堪與尷尬,梅茹臉有些燙,還很窘迫。

    傅錚恰好說:「阿茹,我既然娶你為妻,就會照顧國公府上下,你以後不用跟我說,我心裡都有數。比如你哥哥的事,你對我提,根本不用覺得難堪。那是你最親近的人,我自然盡心盡力。」

    他的話字字句句說到梅茹心裡的窘迫,梅茹定定看著前面,臉還是好燙。

    她沒有回應,傅錚慢慢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又是一陣鑽心的安靜。這種安靜仿若一碗藥直接灌入喉嚨,他的五臟六腑都是澀的,擰在那兒能瀝出水。傅錚沉默地鬆開手,放開了懷裡的人。梅茹一直背對著他。面前是女人柔軟的烏髮,隔在他們之間,就是一道鴻溝。那是他跨不過的地方。

    傅錚看著,他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阿茹,」傅錚的聲音很悶,很輕,「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不願嫁我,心裡更是怨我恨我,以後任何事我都不勉強你,你過得高興就好。」

    「你要是不高興或者難受,或者心裡覺得委屈了,你就直接告訴我。」

    「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願意做什麼,不願意做什麼,都記得告訴我,這樣我就永遠記下了。」

    頓了頓,他輕輕重複了一遍:「真的不會忘掉的。」像是許諾。

    這話笨拙的要命。

    其實傅錚不是一個笨拙的人,只是面對梅茹,他無計可施。他第一次敞開心扉說這樣的話,真心的。就像人失去了眼睛,他會慌,他會亂。還像一個故步自封的木偶,對這個世界,伸出了試探的手。

    今日延昌帝召他進宮商討遼東一事,傅錚那麼克製冷靜的人,滿腦子想得居然是梅茹昨夜委屈的小模樣。他倆置氣到現在,梅茹根本不搭理他。可是她那麼倔的性子,偏偏為了她哥哥的事向他低頭,對他軟下身段,還任由他為所欲為……光是這麼一想,傅錚便心酸了。延昌帝問他要不要去遼東----這是他建功立業的機會----傅錚捨不得梅茹,他不願意去,他急匆匆回了府。可回來之後,傅錚又沒臉去見梅茹。昨日夜裡,他負氣碰了她的身子,更讓她難堪……在自己院子煎熬好久,傅錚才來立雪堂。看到書房窗戶上映出的那道纖影,想到那紙被收的妥帖的信箋,傅錚突然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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