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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40:55 作者: 耳元
    如今見到了,自然不能當沒看到,何況梅茹是使臣,還要去復命,她這會兒上前給傅錚見禮:「殿下。」

    傅錚「嗯」了一聲,目光自她的發間拂過,沉沉道了句:「三姑娘辛苦。」

    傅釗在旁邊得意炫耀道:「七哥,你都不知道循循有多厲害。」

    「哦?」傅錚偏頭望著十一弟,眸色淡淡的問,「三姑娘怎麼厲害了?」

    他的聲音仍是沉沉的,可在梅茹聽起來,似乎還帶著一些戲謔與玩味,只有二人才知道的那種玩味,梅茹驀地便不大自在。

    那邊廂傅釗撓頭笑了笑,有些羞赧道:「我說不好,反正循循把他們都震住了,也把我給震住了!」想到循循當時淡定又從容的模樣,傅釗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看著十一弟臉上的笑,傅錚眨了眨眼,轉眸看向梅茹。男人的眸色深深,倏地又會變淺。他只是看著,嘴角彎了彎,傅錚淺淺笑道:「恭喜三姑娘。」

    他一笑,原本冷硬如冰的聲音便柔了幾分,但似乎仍有一分是你知我知的逗弄,梅茹還是不自在。何況被傅錚這麼一說,梅茹反而更加不敢居功,畢竟她還得謝他呢。梅茹連忙畢恭畢敬回道:「殿下客氣。」

    傅錚沒再說其他的,只正色道:「三姑娘請隨本王來。」

    梅茹身上還有西羌國書,自然要跟著傅錚去中軍帳復命。這種事冗長又無趣,還有一大堆有的沒的問話,傅釗懶得聽,所以一早就溜了。梅茹默了默,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傅錚身後,頭也不多抬。

    中軍帳中,她先將西羌的國書獻上,然後垂首站在底下。

    傅錚坐在那兒仔細閱完一遍,對著梅茹讚許道:「阿茹,這回的事你辦得確實不錯。」

    聽到這個稱謂,梅茹只覺得自己能被這人給逼瘋。她和傅錚前世做了十三年夫妻,萬萬沒料到,傅錚在人前是一張蕭蕭肅肅的臉,人後卻是如此堂而皇之的無恥,用他自己的話說,還真是改不過來口來了。

    蹙了蹙眉,梅茹冷著臉提醒道:「殿下,你我正商議要事。」

    「本王自然知道。」傅錚坦然回道。他稍稍一頓,又問:「阿茹,你先前那個筐里的是什麼?」她那麼在意,肯定是什麼喜歡的東西。

    梅茹發現自己都白說了,擰眉看著他,無奈回道:「殿下,是早杏。」

    認識梅茹這麼久,傅錚知道她是最愛吃的,偏偏她嘴邊兒沒個控制,喜歡的就會多吃,討厭的就丁點不碰……嘆了一聲,傅錚淡淡提醒道:「這些瓜果不容易積食,還能生津止渴,確實是好。只是再好的東西,你也該少吃一些,莫要貪多。」

    這一回,梅茹真有些錯愕了。她望著傅錚,像看個不認識的人。

    那雙桃花眼瞪得渾圓,烏溜溜的,滿是不可置信,就這樣直直望過來,傅錚能非常敏銳的感覺到梅茹眼中少了平日戒備起來的隔閡與淡漠,而是多了好幾許詫異。就算是詫異,也能令他心情好起來。傅錚眼底也帶了些笑意,他招手道:「阿茹,你過來。」

    這回梅茹眼底那些詫異通通收斂起來,重新變成戒備。

    傅錚也不在意,只解釋道:「如今本王右手不能寫字,你便過來替本王將出使復命的加急摺子寫了。」頓了頓,他道:「這摺子本該也是你寫的。」

    梅茹最清楚出使經過,這道奏摺不是她寫,還能落到誰頭上?

    凡是正事,梅茹不會與傅錚計較。這會兒她上前,傅錚已將奏摺攤開,又讓開位置。梅茹定了定心,執起筆,埋頭寫起來。

    傅錚難得紆尊降貴替她研了磨,又立在旁邊安靜的看梅茹寫字。她的字仍是自成一派,看在眼裡,便是極舒服的。視線再度落到這人臉上,那是明艷的側臉,讓人看著,也是舒服的。

    可被這他這樣盯著,梅茹分外不舒服,她偏頭瞪了傅錚一眼,眼含警告,傅錚只從容的回望過來,面無表情。如此,梅茹只能硬著頭皮,趕緊寫完。

    察覺到她的字跡明顯變快,傅錚哼了一聲。

    這一聲輕哼太明顯,落在梅茹頭頂上,她手中寫的愈發快了,只恨不得趕緊寫完,趕緊離開此地。

    寬袖底下的手恨不得又攥起來,傅錚終於別開臉,不再看她,懶得找氣受。

    寫完這道摺子,梅茹欠了欠身問:「殿下,還有何事麼?」

    傅錚冷冷道:「沒了,你回去歇著吧。」

    梅茹又一福身,恭敬退下。

    她一出來,正好迎面遇到傅釗,傅釗說:「循循,你跟七哥說了那小公主的事沒?」他還在擔心那謠言呢。

    想到先前帳中的事,梅茹默了默,搖頭。

    傅釗還在著急這事,連忙一溜煙跑到中軍帳里。

    那會兒傅錚正坐在案前,仔細端詳梅茹寫的這道摺子。聽到傅釗急吼吼的動靜,他抬起眼正要提醒幾句,倏地目光滯在十一弟的手中。只見傅釗手裡握了兩個圓溜溜的早杏,青中泛黃,其中一個還啃了一小口!

    傅錚略擰了擰眉,很快,面色又恢復如初,他故意試探的問:「釗兒,你這早杏哪兒來的?」

    傅釗笑道:「循循給的。」

    這個答案傅錚早就知道的,偏偏還想不死心的問一句,可問了出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傅錚微微有些失神,對面傅釗又改口了:「不對,是我給循循的,然後循循又分了一些給我。」說著,他問:「七哥,你要嘗嘗麼?循循那兒還有不少呢,我去給你拿幾個?」

    聽著這番熟絡的話,傅錚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可笑。他自嘲的彎了彎嘴角,回道:「不用。」又問:「十一弟,你來找我何事?」

    傅釗急忙道:「七哥,就那個西羌的小公主啊,你不知道……」

    「她怎麼了?」傅錚定定望著他,沉聲問道。

    傅釗四處看了看,急道:「七哥,她對你似乎真有什麼私心呢!我們回來那日,她還託付循循帶傷藥給你,被我半道上扔了……」

    傅錚沒再說話,只淡淡垂著眼,隱隱約約的,還是無奈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商量一下,以後更新要不要放到早上?因為我每天都是半夜更新,很多親熬夜對身體不大好,這樣我早上固定時間更新,大家可以來看?親們覺得如何?

    PS:今天非常意外發現循循和傅渣掛在頻道的霸王票月榜上,太感謝所有打賞過的親。感恩啦。為了慶祝一下,明天打賞努力雙更,麼麼噠,也好儘快把這段劇情過掉,回京還有事情等著呢^_^

    謝謝寤寐思服的兩個火箭炮,謝謝宣伊的地雷。

    宣伊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15 00:4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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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以下親的營養液,抱歉啊,今天才看到,麼麼噠^_^

    讀者「等待更文的小怪獸」,灌溉營養液+12016-01-14 13: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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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1.16

    梅茹代傅錚寫的那道加急奏摺發回京城,很快,延昌帝的旨意下來。魏朝以匡扶正統為名出兵西羌,以方登雲領兵,十一皇子監軍。而梅茹與傅錚則必須儘快回京復命。

    對於這個決議,對於莫名其妙得個監軍的名號,傅釗十分意外,「七哥!七哥!父皇這是何意?」他急吼吼過來。

    傅錚那會兒仍在以左手執筆練字。聽到動靜,他抬眸拂了一眼,又低頭寫字,淡淡說道:「一來你就在此地,監軍方便;二來麼,自然是父皇想要歷練你;三來麼,」傅錚頓了頓,說:「許是再給太子一個磨刀石,又或者,試試你我二人。」他說的事明明那麼殘酷,偏偏聲音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次回京,傅錚知道自己定是凶多吉少。京城於他而言,就是一張網,他一旦回去,便是撞進那精心布置的天羅地網裡。這一切,他心裡都有數,也在小心謀劃,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剛被人打壓下去,父皇就迅速的抬了十一弟起來……傅錚冷笑,恐怕在父皇心裡,他們都是磨礪太子的棋子罷了。

    都說帝心難測,到了這個時候,傅錚也懶得再猜,只出言提醒面前的十一弟:「不管父皇是何意,你僅需做好分內之事,莫要再毛躁。」

    傅釗懵懵懂懂點頭,又擔憂道:「七哥,你回京可有危險?」

    暫時不會。」傅錚冷然回道。他與釗兒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傅釗既然在外監軍,父皇定要安撫人心,不會對他太過分,可其他人就說不準了。

    「七哥,若實在不妥,你就儘快娶了周姐姐。」傅釗替他出主意。多一個賀太傅,自然多一分勢力。反正全京城都知道傅錚回去要娶周素卿,早娶晚娶,都是娶嘛。

    眸色微微沉了沉,傅錚道:「我自然知道。」

    延昌帝聖旨既然到了,魏朝的大軍亦至此地,那麼,梅茹與傅錚便要即刻回朝復命,不得耽擱。

    梅湘自然是要留下來打仗的。他將梅茹送上馬車,這才上前對傅錚拱手見禮,小心央道:「勞煩殿下這一路能多照顧卑職的妹妹。」

    拂了眼後面的馬車,傅錚點頭應道:「自然。」

    後面,趁著梅湘不在,傅釗摸過去對梅茹交代:「循循,路上遇到事就跟我七哥說。」這話真是透著可愛的傻氣。知道他是好意,梅茹也不跟他鬥嘴,只溫言提醒道:「刀劍無眼,殿下自己小心。」傅釗忙不迭點頭,又遞了一籃杏子過來。他說:「這是找附近農家買的,你路上留著吃。」又保證道:「等班師回朝,我再多帶些給你。」

    還是傻的可愛,梅茹心口莫名泛起些澀,她淡淡一笑。

    傅釗也笑了,還是清清慡慡的少年意。

    這二人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好模樣。

    默然收回視線,傅錚翻身上馬。

    他這次傷的太重,騎馬時亦得披著大氅,黑沉沉的,衣袂翻飛,仿佛天邊翻騰捲起的滾滾烏雲。右肩被生生剜去一塊肉,傅錚如今整條胳膊都動彈不得,亦不能用力,他一路只能以左手勉強控制馬韁。這一整日顛簸下來,他肩膀和其他尚未養好的傷口復又迸裂開。當日紮營歇息時,這人雪白的中衣上面星星點點的,又沾著殷紅的血,傅錚唇色是白的,他不得不喚軍醫。

    夜裡頭安靜,這番動靜便顯得有些大了,連安置在最角落的梅茹也能聽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她靜悄悄坐起來。就聽外面有人在吩咐說:「殿下身上的傷口裂了,去取些乾淨的水來。」不知為何,梅茹心驀地有些沉,還有些重,她再沒有睡意,只倚在那兒愣愣發呆。

    傅錚這身傷是替她受的。那支淬了毒的箭破空而來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將她護住;遇到數十個追兵時,他也是先將她安置妥當,連唯一的匕首都留給她防身……這一世,傅錚對她好,這種好超乎了梅茹的所有認知。他替她打點好一切,又鋪平了路,甚至不惜與太子作對,走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梅茹是了解傅錚的。傅錚對誰好,那便是全心全意,便是想法設法,便是不顧一切。前世他喜歡二姐姐,二姐姐就是刻進了他的骨子裡,滲進了他的血里,今生卻不知為何變成了她。若前世傅錚對她能夠有現在的萬分之一好,梅茹肯定會不顧一切追隨他。可現在,她不行了。

    那個時候,他只會冷著臉對她,冷得她心涼了,唯一一次,還是因為孩子掉了,傅錚那時坐在床榻,端著藥餵了她一口。那口藥入喉,梅茹就哭了。他愣了半晌,難得艱澀寬慰了一句:「別哭了,對身子不好。」梅茹沒接話,她也不想看他,頭偏到一邊,根本止不住淚。

    她所有的難過,所有的希冀,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這場淚里哭盡了,以至於最後自盡,她都沒有落一滴淚。

    嘆了一聲,梅茹無力的垂眸。

    哪怕外面重新陷入安靜,她的一顆心仍是被什麼揪著,飄飄忽忽的難受。

    翌日清晨再度出發,梅茹精神委頓的上了車。不知想到什麼,她身形忽的一頓,梅茹側身挑起車簾,遙遙望了眼前面的傅錚。不過一眼,他竟也偏頭回望過來。微薄晨光里,傅錚面色愈發慘白,眉眼瘦削下來,更顯冷峻而凌厲。梅茹定定看著,迎著他的視線,未躲也未避。

    那道視線說不清道不明的,拂過男人的心尖,又柔又軟。

    傅錚如今也算了解她,知道梅茹這樣反常定然是有事,於是主動上前問道:「怎麼了?」他聲音難得輕柔。

    默了默,梅茹恭敬請道:「殿下傷重未愈,今日我來騎馬,還請殿下乘車。」傅錚的傷是因她而起,若是再像昨夜那樣反覆,只怕永遠都養不好,梅茹過意不去,心裡到底軟了,偏偏他們如今只有一輛馬車可用。

    她說著就要下來,傅錚連忙止住她道:「不必麻煩。」

    梅茹一愣,當傅錚是客氣推脫,她還要勸些什麼,下一瞬,就見傅錚徑直掀簾坐了上來!

    梅茹不過怔楞片刻,那人已淡然在她旁邊坐定。

    這車並不寬敞舒適,她的東西又堆在一處,旁邊還有一籃杏……梅茹臉騰地一紅,忙起身就要探身而出,傅錚已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腕子,又沉聲吩咐外面的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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