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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16:24 作者: 久陸
    身邊的情侶,無論是男女情侶還是同性情侶,在一起了又分手,分手了又有了新的人,見多了分分合合,沒人能保證以後是什麼樣,就連明天都保證不了。

    剛剛戀愛,我雖然頭昏眼花,但在心底還是有那樣的念頭。

    「在一起了不是萬事大吉可能還會分手」這樣的想法,是在我跟唐嶼庭之後一天天的相處中慢慢消失的。

    我從沒認真去想過那個念頭消散的過程跟經歷的時間,等我現在重新回憶起來,我正光著腳坐在超市老闆娘給我準備的小馬紮上,我還提前賒了一瓶礦泉水、一盒巧克力、還有一包薯片。

    巧克力一般,太甜了,我只吃了一塊,拆開番茄味薯片,邊吃邊仰頭看超市裡的小電視,正在放的是一部經典的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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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嶼庭是半個小時之後到的,一手拎著行李箱,另一隻手拎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套衣服跟一雙鞋。

    衣服我認得,是唐嶼庭的,鞋是他新買的。

    老闆娘斜眼看看唐嶼庭,知道是奔我來的,老闆娘臉上沒什麼波瀾,嗑了幾個瓜子,抬抬下巴,給唐嶼庭示意了一下收銀台上的收款二維碼。

    「32塊五。」

    唐嶼庭掏出手機掃碼付了款,然後蹲下來給我穿鞋。

    他嘴唇抿著下顎線也緊繃著,我知道他是生氣了,給我穿好鞋,把衣服又遞給我。

    我拿著衣服站起來問老闆娘:「有換衣間嗎?」

    老闆娘給我指了指最後一排貨架的拐角:「那邊是衛生間。」

    唐嶼庭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有點大,肩膀寬一點,襯衫下擺也長一點,衣服上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以前我身上也都是他的味道,分手之後就沒了,現在又有了。

    我捏著他衣領放在鼻子上用力吸了口氣,上面還有以前家裡洗衣液的味道,熟悉的,有溫度的,我才發現,原來味道是可以撫慰人心的……

    穿好衣服,我對著鏡子磨嘰了半天,心情有點複雜,也有點微妙。

    剛剛我光著腳濕著衣服,感覺自己可憐巴巴的,給唐嶼庭打的那個電話,是我剛從海里爬出來,全憑腦子一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就是想跟他說說話,聽聽他的聲音。

    我又磨嘰了會兒,能聽到老闆娘在跟唐嶼庭說話,很快衛生間的玻璃門外映出一個黑影,是唐嶼庭。

    他敲了敲門:「陳璽,衣服換完了嗎?」

    「完了,我馬上出去。」

    我一開門,唐嶼庭臉還黑著,還在生氣,這回不僅僅是生氣,還有點心疼?

    我沖他笑了下,他微微嘆了口氣,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默默跟著他,走了大概沒五分鐘就到了一家酒店。

    唐嶼庭牽著我辦了入住,8樓,803房間,單人間,大床房,關鍵還是情侶間。

    唐嶼庭手心又出汗了,我手心裡也濕漉漉的。

    我身上都是海水的腥味,我抽出手說先洗個澡,唐嶼庭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我洗完出來,唐嶼庭正在打電話,一聽就是工作電話。

    我光著腳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看哪,就一直盯著地板看。

    唐嶼庭掛了電話,坐在床沿邊正對著我:「上次在雲南,你說的不對。」

    我還在想,該找個什麼話題跟唐嶼庭說說話,他突然一開口,我沒反應過來。

    「上次你在雲南說,我後悔了,你說的不對。」

    沙發被我捏出了幾條褶,我抬頭看他:「怎麼不對?」

    唐嶼庭認真看著我:「我沒後悔,從來都沒有後悔,也從來沒覺得不值得過,你說的不對。」

    我一直愣愣的聽,我頭一次在唐嶼庭臉上看到那麼認真的表情,無奈的,不知所措,慌亂的,還有很明顯的難過。

    唐嶼庭眼底還有兩團黑墨,是我沒見過的唐嶼庭。

    他就那麼看著我,跟我說了很多很多話。

    「你說咱倆感情淡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怎麼算是感情淡了?因為我們沒以前話那麼多了嗎?因為我們沒以前那麼黏糊了嗎?因為我們了解彼此所有的缺點嗎?還是因為我們厭倦了現在的生活?」

    「我承認,這些年裡我有過……疲憊期,以前我們還吵架,後來連架都不吵了,每天早上見到的是你,每天晚上見到的是你,我沒跟你分開過。」

    「這段時間我們分開了,早上見不著了,晚上也見不著了,在我生活里一直竄來竄去的人一下子消失了,我發現我接受不了,房間是空的,沒人跟我一起吃飯,喝醉了也沒人給我洗澡,睡覺前跟早上一醒,手習慣性往床單上一摸,空的,冰涼的。」

    「我昨天晚上怎麼找都找不著你,下飛機之後又失聯了一次,我腦子都空了……」

    「害怕,我從來沒那麼害怕過……」

    眼淚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落在大腿上,灰藍色的布料上濕了兩片陰影區域。

    我歪了歪頭,不想讓唐嶼庭看見,用手背蹭了一下,唐嶼庭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的我也沒發現,他在我頭頂摸了一把,又在我脖子上捏了捏。

    我沒想哭,可我又太沒出息,眼淚越擦越多,糊了我一臉。

    「陳璽,我們和好吧?」唐嶼庭半跪半蹲在地上,一下下幫我擦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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