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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玉無玦臉色微沉,阮弗也看到了那個身影,雖然目力不及玉無玦,但她心中就是明白,上邊,還有自己的孩子。

    她臉色一變,再沒有了往日的冷靜,「暖兒!」

    玉無玦伸手握住阮弗手,給她以安撫,阮弗卻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這一路的擔驚受怕,在見到城門上的女兒時候,便有些要崩塌的趨勢了。

    她抓住玉無玦的手,慌張道,「無玦,是暖兒,那是暖兒啊。」

    玉無玦反手握住阮弗的手,聲音微沉,「阮兒,不要害怕,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我們的女兒……」

    「怎麼辦,暖兒在他的手上……」

    玉無玦抿唇不語,他抬了抬手,身後的兵馬也跟著停了下來。

    他依舊坐在馬上,帶著阮弗,慢慢靠近了永嘉城的城門,只道將城門上的身影看得清楚。

    暖兒被玉無驚鉗制在懷中,遠遠便見到父王和母妃帶著兵馬朝著他們走過來,小人兒已經掙扎得疲累,但是,見到玉無玦和阮弗的身影的時候,還是哽著聲音大喊,「父王,母妃……」

    「父王母妃……」

    阮弗眼中升起酸意,「暖兒……」

    玉無驚一身玄色的身影,站在城門之上,看著底下的兩個身影,一年多的時間不見,玉無玦還是那個樣子,一身鳳華,而阮弗,也仍舊是舊時的模樣,只是,戰場的風霜,終究還是在她是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跡,這個曾經很溫和淡然的女子,此時此刻,一身勁裝,溫和之中,不失那一抹凌厲的味道。

    暖兒看到父王和母妃,原先還劇烈地掙扎,這會兒,就突然安靜了下來,她就是相信,只要父王和母妃在,就沒有打不跑的壞人。

    但她還是大喊道,「父王,救哥哥,哥哥和皇爺爺還在裡面。」

    玉無玦和阮弗已經下馬,站在城門下,原本凌厲的神色,在看向女兒的時候,也溫和了許多,帶著安心的力量,「暖兒放心,父王和將哥哥和皇爺爺救出來。」

    玉無驚嗤笑了一聲,將暖兒交給身邊的宮人,暖兒這會兒也不哭不鬧了,安安靜靜任由宮人將自己看住。

    玉無驚站在城門之上,看著玉無玦,玉無玦站在城門之下,兩人一高一低,可即便是這樣的姿勢,即便玉無驚居高臨下看著兩人,卻永遠也不會讓看著的人覺得玉無玦就是那個低人一等的人。

    兩個身影,一高一低,阮弗雖是擔心女兒,但是,這個時候,不論心中如何著急,卻也不會做出什麼激怒玉無驚的事情。

    玉無驚的心思,經過這幾年的沉默和閒散之後,其實已經是很難猜測了,阮弗並不知道,今日,他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不論此時此刻,他能如何控制中宮中的情況,但是,這般在他們回來的時候控制住皇城,都不是明智之舉,就算此時此刻,他們一時被受制了,而玉無驚就算控制住了皇城,又能如何呢,勤王的兵馬,隨時都可以殺進永嘉,更何況,如今在外的兩百萬兵馬,沒有一兵一卒是控制在玉無驚的手中的,他唯一能夠控制的,不過是仗著手段,威逼利誘,暫時控制住了永嘉城罷了。

    玉無玦給了阮弗一個安心的眼神,才終於轉頭,看向皇城之上的玉無驚,「真沒想到,最後完全控制住永嘉城的,竟然是皇兄。」

    玉無驚的聲音,聽不出別的什麼情緒,目光卻看向玉無玦身後的幾萬兵馬,「老四,這世上,還有你想不到的事情麼?這些年,即便我無所作為,一舉一動,還不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玉無玦道,「若是皇兄的一舉一動,皆在我的掌握之中,今日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玉無驚的聲音微沉,似乎又帶了蒼遠的意味,聲音散在這永嘉冷肅的初冬中,讓人覺得沉悶不已,「你我之間,遲早要有這麼一日的,不在在戰場上,便是在朝堂上,只是……連我都想不到罷了,最後,不是戰場,也並非是朝堂,竟然在這永嘉的城門之下,想來,倒也是可笑非常。」

    玉無玦微微垂眸,「既然如此,皇兄又何必如此呢,今日,不管結局如何,皇兄都不會有好下場。」

    玉無驚嗤笑了一聲,「有沒有好下場,卻未必是你說了算。」

    玉無玦道,「大皇兄手握兵馬,三哥和老六在外,隨時都可以回京,南華和北燕的形勢,並非讓他們離不開,如今,皇兄唯一的籌碼,便是父皇和宮中大臣,若是這一切籌碼,都不成了籌碼,皇兄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玉無驚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老四,我竟然不知道,你有朝一日,也這般願意成為別人案上的魚肉麼?」

    「孰為刀俎,孰為魚肉,如今尚未成為定論。」

    「老四,你總是這般自信,即便,現在,你的兒子和女兒,在我手上,竟然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玉無玦看著他,臉色微沉,這一次,卻是不接話了。

    初冬冷肅的天氣之中,城上的兵馬,千萬箭羽,對準了玉無玦以及玉無玦身後的兵馬,然而,即便是如此,卻不是劍拔弩張的任何氣勢,氣氛就像這陰沉沉的天氣,讓人捉摸不定。

    玉無驚站在城門上,也不見劍拔弩張。

    他語氣幽沉,帶了無人能夠理解的複雜一般,「老四,我們之間,年齡相仿,自小便是一起長大的,然而,這一生,即便自小沒有了母親的庇佑,你依舊成為了辰國人人崇仰的晉王殿下,智絕天下,遠籌帷幄,決勝千里,而我,即便身邊有母妃庇佑,卻時常身不由己……」

    說到這裡,玉無驚頓住了,似乎是笑了一聲,覺得與玉無玦說這樣的話,有些可笑。

    玉無玦卻並不打斷他,靜靜聽著。

    玉無驚卻突然笑出了聲音,不打算繼續說那些漫長的故事了,「你我一起長大,你是辰國智絕對天下的晉王,而我是辰國的楚王,你我的名聲,在辰國一文一武,成為庇佑辰國的存在,可我知道,即便如此,你在兵馬運用上的能力卻絲毫不差於我。」

    玉無玦終於道,「皇兄在朝堂中的能力,也並不遜色。」

    玉無驚突然大聲笑了起來,聲音卻多了一分冷冽,「是啊,所以我一直以為,即便不是在戰場上定生死,也當是在朝堂之中決定勝負,這個天下,不是你的,便是我的,只可惜,造化弄人,我們的勝負,不在戰場,也不在朝堂!」

    玉無玦抿唇不語。

    玉無驚繼續道,「我的母妃,殺了你的母后,而你,同樣也殺了我的母妃,我們之間,已沒有仇恨可言,然而,前事重重,這一生,我從來沒有一次真正替自己打算過,唯一這一次,是真真切切,自己的決定。」

    玉無玦垂眸,「那又如何?皇兄今日的決定,也並非是明智之舉。」

    玉無驚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放聲大笑了起來,「你我都知道,早晚會有這一日的,這幾年的日子,人非人,鬼非鬼,我也受夠,想必,你也不樂意見到我的存在,而未來……呵!更無法相容,既然如此,不能在戰場上決定勝負,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定生死,今日,便在武功之上,一分高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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