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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玉無玦低聲在她耳邊問道,「陳修齊和元徽真的有你說的那麼資質非凡,他日必有大成麼?」

    阮弗只覺得頭皮發麻,可他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問得雖然是這種拈酸吃醋的問題,但語氣卻如同耳鬢廝磨一般,如夜間他在她耳邊呢喃一般,他握住自她的七寸,她哪裡受得了,小動作地避開,也不管自己原先說過的話了,道,「沒有的事情,我說的不過是客套話,你還聽不出來麼?」

    「是麼?」玉無玦輕問道,卻突然俯身含住阮弗的耳垂,一邊含糊道,「元徽那人,當年你在招賢館才見了他一面,現在都還記得!」

    這醋都吃到八百年前了!

    阮弗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又耐不住他對自己耳垂的折磨,軟了大半的身子卻還是怒道,「玉無玦!」

    玉無玦才不管她色厲內荏的怒氣,放過她的耳垂,卻眷戀上了她揚起頭的時候露出的白皙脖子,「阮兒,我不高興了!」

    這委屈的語氣,阮弗還沒有從他隨意的轉變之中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抱起,往床榻而去,轉瞬之間她便被玉無玦壓在了床上,「玉無玦,現在是白天!」

    「白天也無妨。」玉無玦唇角輕揚,細細密密的吻卻已經落在阮弗的臉頰上,一邊道,「阮兒心裡,只能覺得我好,誇了別人,為夫心裡會很難過的……」

    他說著,便又微微抬起頭,正正看著阮弗,道,「就算為夫現在不是最好的,日後也必定是最好的……」

    阮弗從他漆黑的雙眸中,卻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自己,好似藏在了他的心底,被他專注而鄭重地呵護著。

    她知道,玉無玦心裡始終還有一些隱藏的彆扭,那樣的彆扭,來自於過去發生的許多事情的形成的影響,他少年失母,自己拼殺過來,手中不知沾惹了多少白骨,他算無遺策,深謀遠慮,心思不知比常人多了多少竅,加上皇后的事情雖是過去了,卻始終被他壓在心底,藏著一分散不去的自責和愧疚,即便這世上那麼多人都在仰望晉王殿下,但玉無玦內心深處,卻時刻清醒和明白,外人所說的那個清風朗月、溫潤如玉、朗朗如日月入懷的晉王殿下,並不是真實的自己,就像他脫去了少年的不羈與稚氣之後,永遠留給世人這般溫潤俊雅的外殼,而實際上,他並不是。

    可阮弗並不知道,玉無玦明白自己的不擇手段,比起那些阮弗欣賞的真正的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聖繼絕學為盛世開太平的讀書人,多了太多心思,芝蘭玉樹只在其外,真正的內里,卻是芝蘭**之後碾入塵土的模樣。而在他看來,阮弗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好到他即便給了她一個統一的中原,四海昇平的盛世,仍然覺得不夠,也不足以匹配。

    以致於,阮弗每一次對多元徽或者陳修齊甚至林墨這樣的人多一分誇耀,他便入了自己的心魔,卻又小心翼翼,不能讓她發現,害怕一旦發現,阮兒便會知道更多自己的不好。

    輕輕嘆了一口氣,阮弗看他沉如遠山一般的雙眸,輕輕抬頭,輕柔的唇瓣印在了玉無玦倒映著自己的眼眸上。

    她唇角微微勾起,看著他眸中的那個自己,道,「無玦,對我來說,你才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別的人,再好,也是別人,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好。」

    她在告訴他,她喜歡的那個人,愛的那個人,就是這個叫做玉無玦的男人,不管他在世人眼中如何,也不管她曾經經歷過什麼。

    玉無玦眼眸陡然增量,好似一個孩子得到了莫大的獎勵一般。

    「阮兒……」他有些痴迷的喚她。

    阮弗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聲笑道,「所以,晉王殿下,日後可以不要妄自菲薄,這般吃醋了麼?」

    哪知玉無玦聽見這話,卻臉色一僵,看著阮弗臉上的吟吟笑意,俯身纏住了這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嘴兒,而一旁的床幃已經被他騰出一隻手放下。

    青天白日的,緊閉的房中竟漸漸響起了喘息的聲音。

    盼夏原本是跟在後邊的,這會兒卻聽到了房中傳來的聲音,也不禁紅了臉,揮揮手讓外邊的丫鬟都遠離主屋一些,也逕自下去了。

    ==

    七日之後,草原使節進京。

    靳雲等原本護送夏侯殊回西越的人轉到北方,迎接使節,但進入永嘉之後,軍隊被安置在了城外,只有一小支百人護送的隊伍,以及草原使節一隊浩浩蕩蕩的隊伍。

    阮弗和玉無玦奉詔前來接待草原使節,遠遠便見百餘人的隊伍朝著永嘉而來了,隊伍的背後,揚起大道上的塵土,玉無玦穿戴了親王的朝服,阮弗倒是沒有穿戴晉王妃的那繁複的朝服,但是,看上去,卻是極具標誌的阮同知的天青色玉蘭錦袍,看起來也鄭重了許多。

    草原使節的隊伍之中有馬車,但是,遠遠看過去,最醒目的還是隊伍中間一道嫣紅的身影,那身影,讓人不禁想起了草原上最是艷麗的花,想起那莽莽蒼原上,暗夜之下熊熊燃起的篝火,正是如今酋長部落中,極具聲望的落霞公主。

    阮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待一行人到來了之後,才與玉無玦對視一眼,兩人迎上去前去,而那位落霞公主,早早便看見了幾人,在玉無玦和阮弗剛剛迎上去的時候,已經腿兒一蹬,利落的翻身下馬,不顧身後眾人,走上前來。

    阮弗見此,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落霞公主。」

    草原的女子,長相原本多高挑一些,膚色也不像中原人那般白皙,但是落霞公主雖是身材高挑,但膚色卻是透著一股與草原大多數女子不太一樣的白皙,長長的頭髮,編成了許多個辮子自頭上垂落下來,她看起來也不過是雙十年華,額前掛著一顆明珠,發上掛墜著許多極具草原地域特色的首飾,雙眸明亮,神采飛揚,隱隱約約可見一股草原兒女的大氣與豪邁。

    自打看清阮弗之後,她便一直在打量這位早就在中原大動,名號已經傳到了草原的當世奇女子,這會兒,人也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阮弗,帶著一些讚賞,也帶著一些不曾掩飾的疑惑。

    而阮弗微微一笑,眸色沉靜地看著她,落霞公主這才行了一個草原的見面禮,笑道,「你就是晉王妃,天下名士孟長清,辰國御書房同知阮弗?」

    她好像看不見旁邊的玉無玦一般,只看了一眼,也不行禮不打招呼,就這麼看著阮弗。

    玉無玦到不覺得如何,視線一直放在阮弗的身上,阮弗微微揚唇道,「正是我,公主便是那位一舉將酋長部落收服於手,結束草原百年紛亂的草原明珠?」

    落霞公主聽著,爽然一笑道,「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禮尚往來,你這麼跟我打招呼,是我理解的禮尚往來麼?」

    阮弗一笑,「公主覺得是,大概便是了。」

    落下公主卻笑道,「你們中原人說話,難道都是這樣不清不楚的麼?旁的人,我必定不喜歡,不過你說來,我不反感。」

    阮弗眨眨眼,道,「那我應當多謝公主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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