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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逸王妃並不回答阮弗的話,扯了扯唇角,逸王妃笑道,「是在擔心四弟麼?」

    阮弗一驚,剛想說不是,可話還沒有出口,卻見逸王妃一雙早已洞明的眼眸瞥了一眼她頭上的玉蘭花髮簪,「四弟確實是挺讓人擔心的,王爺這些日子便不知為此憂愁了多少。」

    阮弗微微抿唇,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逸王妃卻是和善的笑了笑,拉過阮弗的手腕,帶著她前走,「這幾日你休息不好,站在高地吹風,易得風寒,我們往那邊走走。」

    阮弗無聲,卻是默認了逸王妃拉著自己往前走。

    她不知逸王妃是如何看出來的,可是看逸王妃的神色,卻好像不只剛剛知道不久或者說是一時試探進行的猜測。

    逸王妃帶著阮弗往避風的地方走,聲音帶著為人母者的溫柔與細膩,與那個阮弗這些日子所熟悉的在戰場上揮刀殺敵英姿颯爽的逸王妃,全然判若兩人。

    「自打你從東楚京都來軍營之中,辰國與東楚的大戰便從未消停過,我們也鮮少有向如今這樣的機會在一起談談。」逸王妃的聲音很溫和,似乎與阮弗之間已經是多年好姐妹,可又帶著一股讓阮弗覺得久違了的類似於母親一般的關愛。

    她笑了笑,只覺得心中感到一片溫暖,與此同時,竟也覺得坦然了許多,「前方大戰,王妃與逸王是領兵主將,平日裡軍務繁忙,哪裡還有時間顧得上其餘的。」

    不過顯然逸王妃並不是要來與阮弗說這些的,對於阮弗的話,她只是笑了笑,卻突然道,「我從未見過四弟有如此在乎一個人的時候。」

    阮弗一驚,看向逸王妃,「王妃……」

    逸王妃拍了拍阮弗的手背,即便是在寒冬之中,她手上的溫度,卻也比阮弗更溫暖,「雖然我比你年長五六歲,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便知道,不能將你當成如你這般年紀的女子來看待,今日與你說這些話,也並非是一時興起,只是有所感嘆罷了,原本,四弟與你之間的事情我不該發表任何見解的,只是……四弟歷來敬重王爺與我,有些話,我卻還是想要與你說說。」

    阮弗眼眸低垂,心中已經有所猜想逸王妃將會說什麼,逸王妃看她的樣子,道,「你如此聰慧,當是知道我想要與你說什麼。」

    阮弗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唇角扯起一抹笑意,「我只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什麼?」逸王妃打斷阮弗的話,「沒有想到,我會是第一個來與你說這些話的人麼?」逸王妃繼續道,「同樣是女子,我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我與王爺青梅竹馬,幾乎可以說是與宮中的幾位皇子一道長大的,自小,四弟的心思便是最難猜的,但其實又何嘗不能明白,他因為是陛下的嫡子,自出生的那一日起,就註定了與其他的皇子是不一樣的。即便如此,我想,在皇后娘娘尚未過世,白先生與白夫人尚未離開永嘉的那短短的幾年,應當是四弟過得最快活的日子了,皇后娘娘過世之後,一個沒有母族庇護的皇嫡子,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阮弗當然知道這一切,當然知道一個沒有母族庇護的皇嫡子在深宮中成長起來,曾經會面臨過多少不為人知的黑暗與艱難,所以,面對刺殺暗殺的時候,玉無玦方能那般雲淡風輕,如同家常便飯,所以,他才如此精算人心,將一切牢牢掌握在手中。

    默了默,阮弗道,「王妃今日與我說這些,又能如何呢?」

    「有時候,女子之間,是最能相互理解的,阿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論你一開始只因為什麼原因回到了永嘉,也不管你因了白先生與白夫人的關係而做的事情,但有一點,我卻是相信,倘若僅僅是為了這些,並不至於讓你做到如此。」

    阮弗沉默,好一會兒才道,「這世上之人,卻並非人人如同王妃一般,何況,王妃又會如何斷定,我並無其他企圖呢?」

    逸王妃搖了搖頭,「因為我同是女子,因為四弟並非輕易信人之人,哪怕你是與白先生與白夫人關係匪淺。」

    阮弗默然無聲,逸王妃知曉她是聰明之人,許多話不需明說,便能懂得,「今日與你說這些,並非是要勸你一些什麼,以你的智慧,定然已經猜到了局勢將會如何,只是……這些年,四弟過得太辛苦,你卻是他唯一的變數,我只是覺得,或許你能為他帶來一些改變罷了。」

    「如今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既是變數,便常有發生。」阮弗道。

    逸王妃抿了抿唇,本還想在說一些什麼,卻見不遠處一名小兵匆匆而來,「稟王妃,楚王大軍已經達到漢河。」

    「二弟來了。」逸王妃語氣中嚴肅了幾分,「我知道了,即刻回去。」

    三軍會合,辰國軍營議事大帳中,楚王、逸王、以及呂光臨婁開宇三方兵馬的部將全部匯聚一堂。

    「王爺,如今三軍已經匯合,大軍已經滯留漢河北岸數日,加下來如何打算?」玉無驚麾下的一員將領開口問道。

    玉無驚與玉無修都是領兵作戰的皇子,而此次攻打東楚,實則玉無修才是主將,因此,玉無驚看向玉無修道,「大皇兄意下如何?」

    玉無修神色嚴肅了幾分,「既然三軍匯合,自然是要全線出擊,東楚一戰如今已經花費了太長時間,據消息,東方麒還有增兵的打算。」

    玉無修說完之後,看向坐在旁邊自三軍議事之後便一直沉默的阮弗,「阮姑娘可有何高見?」

    在座所有人之中,阮弗無疑是最熟悉水戰的,甚至如今大帳之中經過與東楚交戰這麼久以來對水戰有所心得的將領皆是阮弗教出來的,在北方的戰場上,玉無修可以說自己能夠乾綱獨斷,但是如今卻無法忽視阮弗的意見。

    阮弗聽此,點了點頭,「我認同逸王殿下的決定,三軍會合,自當全線出擊,東楚自以為以漢河為天險,加之背靠江城,補給充足,如今的打算,不難看出是想借糧草之利拖住咱們的腳步,並等待援軍。」

    長長的一張桌子,圍坐了十幾名將領,玉無驚就坐在阮弗的斜對面,聽到阮弗聲音平靜而自然地說出這麼一番話,儼然是已經有多年行軍經驗的模樣,垂了垂眸,玉無驚道,「依阮姑娘的意思,全線出擊,當如何做?」

    玉無驚麾下幾名將領有些意外地看著開口說話的玉無驚,又看看阮弗,說實話,即便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就是名動天下的孟長清,即便已經與阮弗見過,可那時候,她是他們口中的孟先生,而不是一個少女,加上他們是楚王麾下,自然也有一些心思,如今一群男人圍在一起討論軍事,期間夾雜了這麼一個少女總是讓人覺得不僅僅是突兀而已。

    阮弗當然不會真的覺得領兵多年身經百戰的玉無驚真的不知如何全線出擊,不過既然問了,她自然也沒有不說的意思,只道,「東楚倚靠江城,然江城周圍卻仍有鸚鵡洲、白鷺汀等地,顯然,如今東楚的主力全部停留在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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