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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玉無玦倒也不隱瞞,點了點頭。
阮弗嘆了一聲,「好本事。」
卻不知玉無玦眯了眯眼,神色划過一抹她未曾見到的異樣。
無聲的腳步聲響起,無琴拿了衣物正待重新離開,阮弗卻繼續道,「這就是那一日在東方麟府上收我消息的人?」
無琴聞言,趕緊道,「正是無琴。」
阮弗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只是依舊有些讚許地看了一眼無琴,一旁的玉無玦依舊是溫潤之意,只是,只是看向無琴的雙眸,有那麼一瞬間的時間,卻是有些不同以往的異樣。
只是院中不下百十的暗衛,卻無人得知,晉王殿下身邊數一數二的高手竟然在退出來之後也有這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待無琴離開之後,玉無玦看了一眼無琴帶進來地包袱,對著阮弗道,「進去看看,是否合適?」
說罷,還有些不滿地看了看阮弗身上從東方麟府中穿戴出來的衣物,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就對這身衣物不滿意了,如今真是越看越不滿意。
阮弗輕咳了一聲,當先站起來,「你稍等。」說罷便拿著無琴帶來的包袱進了後間。
玉無玦無聲地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水,慢慢飲啜。
不用一盞茶的時間阮弗便再次出來了,不得不說,玉無玦為她選的這一身衣服,極符合她慣常的穿戴,雨過天青色的雲錦緞,莫說是在辰國本就是一匹難求,更何況還是在這並不出產雲錦緞的東楚呢。
她一出來的時候玉無玦便站了起來,見一身衣裙穿在阮弗的身上極為合身,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玉無玦滿意地點了點頭,「丁香色雖柔,不過終不適合阮兒,雨過天青雲破處,諸般顏色做將來。」
誠然,玉無玦是極為了解阮弗的,至少只是這一身,便可將阮弗端莊流麗,剛勁婀娜的姿態顯示了出來,如同一件世間僅有的瓷器一般,靜謐安然,自信從容,永遠凌然於人卻永遠不會犀利刻薄。
阮弗微微有些不自在,只是,任何一個女子,都樂於聽到讚美的話語,尤其還是出自特別之人的口中,阮弗面頰微紅,掩不住唇邊笑意,「哪有你說的這般……」
「我說有,便有。」玉無玦的聲音堅定而不容置疑,不知如何從手中變幻出一隻髮釵,輕輕插入了阮弗發間,如此便止住了阮弗還想開口的話,「看看,可還好?」
說罷,玉無玦輕輕握住阮弗的肩頭,讓她朝著鏡子而站,阮弗對著鏡中的自己,竟是有些微微出神,以往幾年,因為時常出門在外,男裝的打扮居多,倒是不多注意,只是偶爾的女裝打扮,不過也是交給盼夏來拾掇的,她極少留意,甚至連她自認為的慣常打扮也不過是多次選擇的結果之下盼夏形成的對她喜好的認知,如今才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人,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一般。
阮弗抬手撫了撫被玉無玦插入發間的一根髮釵,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打磨出來的,只在末尾雕成了一朵簡單柔和含苞未放的玉蘭花,可卻讓她只看一眼便心中生喜,玉無玦看她的動作,知曉定是她喜歡的,唇角上揚了幾分,低聲道,「這幾日,日日念你,便只能以此聊慰相思,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你在東楚,不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哪有時間日日……」日日念我?阮弗輕聲道。
玉無玦笑了笑,「我在東楚千般安排,卻只有一個目的,也只有一件合該是稱為正事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麼?」
阮弗失聲道,「我不知道。」
話是如此說,可她回答得太快,幾乎是不假思索,好似怕玉無玦會開口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般,更加讓人斷定了其實她是知道的。
今夜,玉無玦唇角的笑意便沒有落下過,「我知道你知便好。」
他的視線放在阮弗頭上的簪子,輕聲道,「阮兒,如今玉蘭仍舊含苞待放,我卻已經在等待盛放的日子了,不知還有幾多煎熬。」
阮弗聽他低柔的話,只覺得心口一顫,平日裡伶俐的口齒這時候卻只能胡亂道,「什麼放不放的,哪來的玉蘭花。」
聽她有些不自然的語氣,玉無玦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見阮弗還想要反駁什麼,玉無玦卻不給她機會,直接拿過一旁的一件披風披在阮弗的身上,低頭為她系上披風的帶子道,「白日雖是無風,不過夜間卻有些濕冷,東楚城內河流眾多,濕氣難免重了一些,你以前的衣物是不能再穿了,雲錦緞織就的衣物暖厚一些,濕寒當不會再侵入體內,可還覺得冷麼?」
阮弗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卻是升起一片暖融融之意,東方麟準備的衣物自然是無法相比的,那些衣物儘是綾羅,美則美矣,穿戴在身並不保暖,可她其實早已習慣了,甚至往常出門在外,不少時候對於這些都是勉勉強強,加之不論是盼夏還是青衣,都是習武之人,對於溫度的感知與她不一樣,有時候亦是不會注意到這些問題,可玉無玦做得卻是自然而然,若說心中沒有任何感動,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一個人,比你了解自己,比你更好地照顧到你周身的一切,若非此人心思叵測,心計極高,便是情出於心,自然天成。
阮弗知道,縱然玉無玦心計高於常人,可這一切……她更願意相信,是出於他內心的呵護,一舉一動之間,從未勉強,發自真心
「如此便好。」玉無玦牽過她的手,往外而去。
東楚皇城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今日發生的事情的影響,雖然東方麟的府中傳出消息,說是小王妃被人劫持了正在大力戒查,但其實東楚大街之上並沒有見到成隊成隊的護衛在查人,甚至阮弗與玉無玦出門連蒙面都不必。
雖是冬日,可夜間的東楚皇都,依舊帶著比白日冷淡了幾分的熱鬧,這是東楚的傳統,每月逢三、逢五、逢七,皇城宵禁的時間就會推遲到子時,而這一帶幾代流傳下來的生活習性,讓這一座皇城中的人,哪怕快要兵臨城下了,哪怕前邊的城鎮正在大戰,也消減不了他們夜間常常娛樂的風氣,整個東楚皇城中,似乎都在透露一股慵懶、閒適、與天地隔絕,自得其樂的莫名繁華,可這繁華,在清醒的人看來,卻是難以讓人覺得安心。
阮弗和玉無玦坐在東楚皇城有名的河邊上的一座酒樓的包廂之內,足有三層的酒樓,幾乎可以俯瞰整個河流的美景,兩人才剛剛坐下,眼尖的店小二一看兩人的衣物便知必定不會是凡人,趕忙熱情招呼,見阮弗以輕紗遮面,只看向玉無玦,「不知公子與夫人是喝茶還是用膳?」
一聲夫人,阮弗瞥了一眼店小二,玉無玦卻是愉悅了幾分,吩咐了小兒帶了幾樣菜上來,不再讓人在打擾,二人便在這異國他鄉的酒樓度過了難得愜意的一餐飯的時間。
天色剛剛暗下來,河上畫舫的燈卻是一盞接著一盞地亮了起來,不多時便將整個河流照得一片清漪漣漣,彈琴唱曲的聲音也漸漸從河上傳入了酒樓的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