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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阮弗心中相識突然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猛地抬頭看向玉無玦,她知道玉無玦說的是同情蠱,可卻也知道他說的並不僅僅是同情蠱。
玉無玦只笑了笑,伸手撫了撫阮弗的長髮,「可你這幾日,依舊讓我寢食難安,阮兒,你說當如何是好?」
阮弗並沒有躲開他的觸碰,只是突然面對這樣的玉無玦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辦,昏暗的室內,男子一身黑衣利落的裝扮,可那雙眼睛,卻帶了點點光芒一般,如玉如月。
玉無玦卻笑道,「不過,阮兒不必愧疚,我不會怪你,只需一點補償便好。」
輕柔的聲音如同春風入耳,阮弗尚不知他所言的補償是什麼,只下意識抬眼看他,眼中還帶著一些疑惑,似乎忘記了,她何必愧疚,又何必補償。
只是在她抬眼的瞬間,玉無玦卻直接越過了榻上的小桌子,極快地在阮弗的唇邊印下輕輕一吻,在阮弗只感到一個冰涼的觸碰的時候,唇邊只留下了那一瞬間的觸感罷了。
可她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抬手碰下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雙眸瞪著玉無玦,耳尖已然泛紅,玉無玦聲音微啞,「補償已得,相思已解,今夜也該離去了,你萬般小心。」
這話雖是輕柔卻也稍快,阮弗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見窗戶一開一合之間,玉無玦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是,唇邊的那一抹冰涼卻尚未完全消失。
她就著抬起的手撫了撫自己的唇瓣,良久之後,突然無聲笑了一聲,而躺在一邊的胖胖,只懶懶翻了一個身子,好像陷入了呼呼大睡之中。
阮弗將雪白的糰子抱回懷中,往床榻而去,似乎黑夜將一切情緒都掩埋了一般,這一刻的她,再也不是豎起屏障的那個阮弗。
今夜的好眠,才剛剛開始。
天色尚未完全亮,可必須早起的玉無修卻是收到了一封信件,原本還煩躁卻也帶了平淡的神色在看完了信件中的內容之後,忍不住不顧形象地當場大罵,「瘋子!」
而後猶不解氣一般,再來一句,「兩個瘋子!」
逸王妃聞聲趕來,拿起逸王手中的信件展開一看,也不禁容顏失色,不過卻不像逸王那般情緒激動,良久之後,逸王妃才開口道喃喃道,「為一人傾一國,只怕今後天下人再也無人敢打孟長清的主意了。」
玉無修憤憤地道,「所以才說他是瘋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做的每一件事情卻都不是人做的!」
逸王妃笑了笑安撫道,「王爺如何如此生氣,想必四弟的打算也不是猛然升起的,咱們只需要好好配合就是了。」
可是不管是不是偶然升起的,這也是大事啊。
永嘉皇城,御書房裡。
玉無臨一撩長袍,跪在大殿中央,「父皇,阮弗自回京之後,隱瞞既有身份,先以白飲冰之名在永嘉掀起風波,以致留守在永嘉的學子蠢蠢欲動,言論激烈,幾番針對朝堂政事引發議論導致民間輿論大變,後以孟長清之名行事,父皇,此乃欺君之罪!」
玉無臨剛剛說完,十一皇子玉無岐似乎也不堪示弱一般,「父皇,只怕這件事還與右相脫不了干係,阮弗既是右相女兒,右相怎會不知?五年前人人皆道阮大小姐重病宜養鄉間,可她離開永嘉之後孟長清便現於世間,再回想孟長清做過的事情,難說並非沒有企圖!」
兩人齊齊跪在大殿之內,自從這個消息被突然傳回,諸皇子早已過了震驚的時間,震驚過後,自然是想著該如何應對,如果孟長清只是一介布衣,自然沒什麼,可是當她不僅僅是一介布衣,而是一個女子,並且是右相的嫡女的時候,就需要重新考慮了。
元昌帝坐在上首之位,看著地下的兩個兒子嚴肅認真的神色,聽了一早上抨擊阮弗的激烈言辭之後其實他並沒有什麼表示,可就是因為沒有什麼表示,才讓這些人越來越著急。
因為在元昌帝的桌案上,除了收到孟長清與阮弗關係的消息之外,還有另外兩封加急的信件,一封是玉無玦傳回來的,一封是玉無修傳回來的,兩封信件相隔的時間並不久,但是所述的內容卻大不相同。
「瞧五哥說的,好似阮大小姐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事情一般,孟長清之名早就出現,世人早已認同,何以到了五哥這兒就變成了欺君之罪了,何況,為弟還不知五哥如此體察的民情呢,學子言論自由歷來有之,招賢館內從未出過亂象,何以有民間輿論大變之說,孟長清在北方,取得了玉峰山一戰之勝,助四哥拿回了元陽城,怎麼到了五哥這兒就變成了大逆不道?」自從進了御書房之後便極少說話的玉無凡在這個時候突然笑了一聲,挑眉看著跪在大殿之中的玉無臨道。
玉無臨微微側頭,「六弟如此推崇孟長清至此,難道是覺得欺君之罪可不追究麼?」
「五哥不必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欺君之罪不可犯,只是,人也總要就事論事,人在外行走,誰還沒有個化名了,若是一有個化名被父皇知道了都能與欺君扯在一起,我看,午門的血,要流不幹了。」
「六哥這是在強詞奪理!」玉無岐憤憤地道。
玉無凡聳了聳肩,「比起強詞奪理我可比不過十一弟呢。」
「拋開別的不說,可有一件事,六哥是不是忘記了,東楚那邊,可已經傳得紛紛揚揚,東方麟欲要迎娶孟長清為王妃了呢?」玉無鏡突然道。
進入御書房之後一向冷靜觀察尚未發言的玉無寒在玉無鏡開口之後,聲音緩緩響起,「阮大小姐在敵軍襲營之後被劫持,如今在東楚更是身不由己,究竟如何誰也不知,傳出的這等消息也不過是東方麟的心理之戰罷了,八弟咬住這一點,是想要表達什麼,說孟長清叛國麼?」說到後面兩個字,向來清雅的玉無寒語氣也難免重了一些,甚至微微帶了一絲不容反抗的寒氣。
玉無鏡何曾見過這位向來清雅的三哥如同此時此刻一般發脾氣,眼中不免升起一抹驚慌,但又馬上反應過來,語氣有些強硬地譏諷道,「難道不是,四哥將阮弗帶入了軍中,據說一應軍務皆有阮弗參與,難免她不會知道一些軍中的事情,如今人在東楚,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難免不會將軍中的消息提供給東楚!」
位上的元昌帝聽到此處,似乎終於反應過來點什麼,抬眼看了一眼看起來有些義憤填膺的玉無鏡,「這麼說,此事跟老四也脫不開關係了?」
玉無鏡脾氣本就衝動,聽到元昌帝這麼問,立刻拱手道,「父皇,四哥聰明一世,此次卻沒有查清阮弗的身份便隨意帶在身邊,難免有失察之過。」
「如此說來,朕是不是也該治老四一個欺君之罪?」元昌帝淡淡的聲音響起。
大殿之中卻是因此瞬間安靜了下來,玉無鏡突然臉色一變,「父皇,兒臣……兒臣並非此意。」
原本跪著的玉無臨與玉無岐見此對視一眼,卻是紛紛沉默不言了。
元昌帝輕哼了一聲,丟下手中的筆,似乎有些不耐煩,「安成,御書房外吵吵嚷嚷的,是在做什麼?」